傅燕青,出身武将世家,现在是河阳军的统帅,而河阳军是地方上战力最强的军队之一。
知道那个女人是傅燕青的妹妹,郭知宜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震惊,更多的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恍然大悟之后,则是一丝淡淡的怅然若失。
傅燕青的妹妹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父亲和这个女人结为夫妻又意味着什么,她也很清楚。
可知道归知道,她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虽然她和原主的母亲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原主的母亲温柔体贴,给她留下了很深刻、很美好的印象。
在原来的世界里,郭知宜虽然父母双全不是孤儿,但她的生身父母却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她的父亲,吸烟酗酒赌博、家暴妻儿、婚内出轨,渣中之渣;她的母亲生性懦弱,敏感偏执,做事不过脑子又听不进劝。而她,是这对男女酒精上头不小心留下的孽胎,还逼成了他们两个的婚姻。
郭知宜小时候生长的那个小村庄残余着相当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她的家里还有一个任性妄为的草包弟弟郭知宜每每想到自己十八岁之前的经历,都觉得是虐渣小说的标准开篇。
事实证明,郭知宜在原来世界的三十多年里,的的确确把自己活成了某点女频爽文小说。
她不算聪明,但肯吃苦,能吃苦,从小就吃苦,带着一身被磨成本能的优秀学习习惯,隐忍十余年考上了一所国内10的名校,毕业后顺风顺水地在一家名企入职,并且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成了公司最年轻的
然而,可笑的是,当郭知宜一步一步克服童年阴影,变得坚韧成熟,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的时候,她的父母却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不爱说话爱掉泪的小女孩,还以为自己能够轻松掌控这个女儿,板着一张理所应当的脸管郭知宜要钱,美名其曰“父母的赡养费和弟弟的学杂费”。
郭知宜当时就气笑了,两个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四十岁出头的成年人,整天游手好闲,就等着她寄赡养费还有她那个弟弟,她不是不能以姐姐的名义资助他上学,但明目张胆地要郭知宜负担弟弟的学杂费和生活费
郭知宜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真他吗的可悲。郭知宜什么都没说,每个月把自己工资的一半转给家里,一给就是八年。
郭知宜的爸妈在郭知宜上高中时经常明里暗里地在郭知宜耳边念叨,郭知宜一年又花了家里多少钱,邻居家出去打工的小姑娘一年又往家里汇了多少多少钱。
郭知宜沉默地听他们说,然后沉默地把自己的每一笔花销都记在了本子上。
八年的时间里,郭知宜将他们的投入十倍返还,为自己买了一个自由身,彻底挥别过去,断了和那家人的联系。
她至今仍然记得,那天――她把这天视作一个新生――她是怎样平静地坐在咖啡厅里,掐断了残存在心底最深处的微渺希望。
郭知宜勾着唇角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我被公司开除了。
家人群里,很快就跳出了几段语音。
郭“什么时候的事不是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开除了呢”
武“那你现在在哪找到活没有”
郭“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眼皮子活点,嘴皮子利索点,多讨好讨好领导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耷拉着个脸,你以为自己上个名牌大学就多了不起啊”
郭知宜的父亲姓郭,母亲姓武。
郭知宜嗤笑一声,直接关住了长达五十多秒的语音。
郭知宜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慢悠悠地喝完咖啡,然后早有准备地拿卡针取出用了多年的手机卡,折断,扔到了垃圾桶里。
郭知宜彻底成了无根之萍。
城市繁华空虚,很适合她这种人,最起码在一开始那几年是这样。
但时日渐久,连忙碌都无法填充内心的空荡,郭知宜还是没忍住,趁着爷爷的忌日悄悄回了自己从小长大的村落一趟。
还未走到爷爷的坟边,郭知宜便听到身旁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打骂声,“让你干活你不干,你说你看书,行,你要是看看课本看看练习册还像回事,你看的哪门子书天天窝家里看这些不正经的书有什么用”
嘶啦――是纸张被撕烂的声音。
一道带着哭音的女声传来,“这不是不正经的书,这是名著,书上介绍过”
妇人的声音更加尖锐“我不管什么名著不名著,作业写完了就下地干活学习不怎么样,地里的活也干不好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养只鸡还能下蛋,养你有什么用要是到时候再跟西头郭老三家的妮子一样,上学上傻了,三十的老闺女了还不结婚,连家都不回,那还不抵不上嘞。”
郭知宜僵硬地倚在墙边,全身上下发凉。
院子里妇女走动的声音和口中的念念有词还在不断地撞入耳中“上学上学,上个大学又有什么用呢在外面一待八九十来年,家里的事不管不问。郭老三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都找上了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连电话也打不通,郭老三往北京跑了好几趟都没见着人,打听一圈子才打听到那个妮子上班的地方在哪,也不知道这回堵得住不”
郭知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座村庄的。
至于后来,她怎么急急忙忙赶回公司和在公司门口大闹的她爸掰扯,怎么焦头烂额地面对一堆记者的纠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