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哲漆黑的眸底黯着。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我小看了他太神通广大,竟然还有更大的靠山在背后帮他逃离。”
他无奈地嗤笑着。
顾鹰也气得破口大骂,谁能知道,我方竟然还窝藏了的内线。
骂累了,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肩膀上的枪怎么样了?”
顾鹰见他脸色潮红,唇瓣却跟失了血一样,走到他身边,将他肩上的伤口暴露在空起来里。
“都发白了,你怎么还不去处理?”
瞧着那伤口,顾鹰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只能申请医生去给他治疗。
姜哲唇角轻启,微掀眼帘看向他问,“她都给你做了什么事?”
顾鹰瞧了他一眼,嗤笑,“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周怀隽,也就是白家鑫的犯罪证据。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那么快地就能熟悉岛的布局,是因为她给我们提供了海岛地图,和岛上的兵防。”
“一开始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哪知道这里的防守松懈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我才知道,是周怀隽内院起火,根本就无暇顾及。”
“至于你......”
顾鹰忽然看了他一眼,“目无法纪,都说了周笙会有人去救,可你倒好.....”
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语气微微一顿,缓和了下。
“等下他们问什么,你就好好说,配合调查就可以。还有啊,别为周笙申辩,当成她明明跟我说好的,要在背后协助你将周怀隽抓到,可最后呢,你看她做的好事,老巢是给掀了,但人呢,带着她老爸一块飞了。”
顾鹰气呼呼地给他上药,“老话说得好,胳膊肘总会往内拐,这女孩太过感情用事,她最后一次联系我的时候,还问起过,如果能劝周怀隽自首,能不能争取宽容处理。我说谈判不是这样谈的,她就把我拉黑了。”
“那如果她带着周怀隽回来,她会怎么样?”他忽然问起。
“那自然没事,但怕是怕,她和周怀隽就真的一走了之......”
姜哲还是因为伤口处理得不恰当发了高热,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我现在知道......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那这束光也就有了罪。”
······
那天她因于徐艳去开摩托艇却无端掉入海里时,海面上刮起了暴风雨。
他曾经叮嘱过她不能去,但对方还是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更甚者,你不允许她做的,她便越要跟你去做对,跟青春期里叛逆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兴许,高烧不退就是对她那种冒险激进生活的惩处。
也是在那天,他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是用烟头烫出来的。
询问她原因。
她说,自己做的,因为小提琴没拉好,因为考级不顺利,因为错过了班级的第一,因为父母眼底的失落,因为自己瞒着他们偷偷抽烟。
每一次挫败就会往身上烙下一道印记,作为警醒。
病中的人,爱说梦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胡说了些什么,姜哲像听天书一样,三句话不离周怀隽夫妻的虎狼教育。
她说,想做坏事一直压抑了很久。
他抓着她的手,摸到手臂上的那些烫伤,说,“有我在呢。”
平日里带着虚伪笑容的面具,警惕地防备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会故意竖起自己满身的刺,告诉旁人你不容招惹。
可在病中,整个人才会安静乖巧,连说话间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过分听话懂事,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人畜无害。
可到底还是有爪牙的小家伙,就算对她再好,有些人天生就不属于尘埃。
······
顾鹰本身并不协同处理周怀隽的后续事宜,但因为揪心着周笙始终诓了他这件事,心情耿耿于怀,一直持续关注着案情进展。
三天后,得知周怀隽被绑在救生圈上,放逐在海面上沉浮,被海员抓获时奋力反抗,企图用钱来收买,逃脱罪行。
那艘快艇也在海面上漂浮了很久很久,最后定位的位置是重新回到了海岛,但等到派人赶过去的时候,海岛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的的踪迹。
从监控影像看到疑似周笙的身影,她带走了一把小提琴,从此都不曾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