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走后,来看病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石守民浑然错愕,以为这只是孚安堂免了个别穷苦百姓的诊金,可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聒噪声。
“说了我家少主不看就是不看,你去别的医馆,再在这里闹事的话信不信我让人将你打出去?”
郭善嫦指着两药童,把那趴躺在板凳上的男人硬是给架起往外扛。
“欺负人啊,欺负人啊。”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男人一脸横肉,五大三粗,这哭喊起来,嗓音浑厚,真是要震破天去。
两药童自己到底也还是个半大不大孩子,这样被他一挣扎开后,根本就奈何不动他。
只见那男人躺在地上耍无赖,旁边围观的人也纷纷开始劝那男人离开。
“这又不是没有别的医馆可以看病,何况这里都是女大夫。”
“可这里免费啊,我是穷人,我身上拿不出一个铜板,我就只能来这里看病了。”
闻言,弗陵目光淡漠地从男人身上只停留了一瞬,没多大在意,继续给接下来的病人看病。
其实那人可以治,也不用她亲自会诊,不过是这些年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现实警醒着她不能惯着这一类人无理取闹。
石守民看着眼下这一幕,眉心深深地拧结而起。
看来免费给穷苦人家看病,并不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好事。
像之前那位在医馆门口三拜的老妇人,再到这位直接仗着自己穷人的身份威胁治病的男人。
即便她初衷是想让所有人都能看得上病又如何,又能有多少人不是贪那个免费治病的便宜才来的。
“我就要你家少东家给我看。”那男人还理直气壮:“凭我们就不能给我看?我也是穷人,我要疼死在这里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郭善嫦冷眼旁观地看着那地上的男人:“那你疼死好了。”
石守民再听不下,上前将那无理取闹的人直接拎了起来,拽到门口,抬脚狠狠地踢在他腿上,将人赶了出去。
“下次再敢过来,我就让你血贱于此。”
男人闻声一恫,脸色大变,爬起来后,逃也似地跑开了。
石守民转身回到医馆,郭善嫦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豪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将军,干得不错。”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石守民如是想,挠了挠后脑勺,问:“为什么偏偏要让你们少主给他看病?”
郭善嫦道:“他生了痔疮......”
石守民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觉得自己刚才就该加大力道,而不是轻飘飘地放任他离开,道:“你们这就没一个男大夫吗?”
郭善嫦无奈地摊手:“招不到。”
“石将军,有一件事......需要您不要隐瞒?”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石守民微微一愣。
声音的主人刚才还在给病人看病,什么时候走上前的,自己竟是不知。
弗陵脚步停下,低垂的长睫像蝶翼一样,扑闪扑闪着自己的翅膀。
“我听说,当年海州之战的时候,连同嘉陵县,还有其他四个县城的大夫,莫名其妙失了踪,这件事可是真的?”
石守民轻顿一瞬,目光直视着她的眼,如同森森寒光一般,让人无处遁形:“是。”
郭善嫦讶异万分,虽说自己不清楚这些情况,但她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单单看这两位的表情,这怕不是一件简单的案子。
弗陵长长的眼睫微微低垂着,秀眉紧锁,轻轻地咬着唇角,似乎在想些什么令人纠结的事情。
“招财。”
石守民忽听这一声唤,背后忽然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给拱开。
他不得不往旁退让了一步,却见那黑漆一样大块头的东西奔了过去,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整个人脸色倏然大变。
这是什么,狼吗?
弗陵被迫弯了弯身体才勉强将它给抱起来。
“跑了这么些天我还以为不会来了,怎么不死在外头?”
“怎么又胖了?还把自己滚得全身都是黑漆漆的东西,你这是跑去哪了?”
看着石守民骇然失色的脸,郭善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语地扶头。
她家少主什么都好,就是这宠招财的习惯得改改,要不然这好端端跟人说话的间隙,注意力忽然一下子就全部挪到那宠物身上去了,还不得怎么吓人呢?
······
石守民背脊挺得僵直,喝了一口茶,回味有些甘甜,是难得的佳品,毕竟是拥有那么大一家业的少主,吃些平常人不易见的精细之物也是常事。
只是这梨花木的桌面,这雕琢百鸟的镂空实木屏风,那面墙上张贴着的字画是当朝探花郎的秋宴图,听说这价格已经炒到万金去了,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落在了她手里头。
可还是难以想象生活这么精致的女孩子会在私底下养上那么一头膘肥体壮的狼。
只是她这进去也忒久了,石守民有些坐不住,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耐着性子问:“你家少主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原本是她自己说想要多多了解一下当年海州之战后大夫消失的事情,但后来又说要先去给那头狼洗澡,自己便一直在客厅等着。
郭善嫦代少主留下来招待他,虽说对着他还总想起当时哭鼻子被他瞧见的尴尬,但若放他一个人在厅堂里,未免显得自家少主太过无礼。
“不一定,招财洗澡很耗时间。你也别误会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