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不同于往日一样的平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沉,凝重。
二公子彻夜不归,长公主为此急得茶饭不思,面色焦灼。
左秉臣快步进了正堂,但见着那人,话都到口中却又骤然失了声。
“怎么样了?”
左秉臣面色颓然:“长公主冷静。”
长公主托手扶额,语气冷静:“复之找到没有?”
左秉臣屈膝而跪:“都怪属下无能,未能及时查出那马车夫竟是那位安插在府上的奸细,那奸细劫走二公子后,我们一路追赶,但那马车翻下山崖,二公子生死不明,马车夫则是带了回来,是王盛的人,请长公主降罚。”
长公主缓了缓几口气,扶着桌沿,撑手起身:“如今追究你的责任又有什么用,那些人,日后世子定然会逐一清算。”
左秉臣道:“还有一事,与他同行的还有长殿道长。”
长公主心弦一紧:“那她现在如何?”
左秉臣道:“同二公子一样,不见踪迹。”
长公主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眸色清明:“世子现在情况如何?”
左秉臣回复:“京都全程戒严,消息封闭,属下也没有世子任何情况。世子当初走前已经将长安城的驻城守将换成了自己的人,现在全长安是最安全的。”
“反倒是城外。”
长公主自然清楚,国公府过去树的仇敌太多。
如今世子举兵反攻长安的消息刚传出来,难保没有人要趁乱,以所谓勤王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要来分这一杯羹。
······
弗陵觉得全身上下都疼,病怏怏地躺在草垛里,闭目养神,思索着自己当时是得多大勇气才会垫在小少爷身下。
现在感觉自己快要瘫痪了,也不知道手脚会不会断,早知道这么疼,当初就不该一时情急。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人能早日找到出去的办法,要不然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虽说深山老林不至于没能找到可以吃的食物和水,可谁都不想这样不清不白地便成了野人。
何况,她可没忘记自己大业未成。
李璮从山洞外的一处水涧找到狠狠地抹着嘴角的水渍,又抓了一块叶子,取了些水回去。
“喝一点。”
他将叶子递过来给她。
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下她所有的思维,弗陵动了动眼皮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随后,目光落他的手上,干裂的唇瓣碰了碰那叶子。
喝得有些急了,弗陵忍不住阵阵咳嗽,喝进去的水又从嘴边吐了出来,这一挣动,全身上下的疼痛蹿进骨子里。
李璮也顾不得什么了,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心底愧疚万分道:“你还好吧?”
弗陵眼泪汪汪地望了过去:“你自己觉得?”
李璮指尖小心翼翼地去戳了戳她的手臂:“也没出血,怎么就动不了了?”
弗陵道:“没出血才可怕。”
李璮又忙问:“那你身上有没有带保命的药?”
弗陵幽幽地睇过去一眼:“都被你搜刮去给你哥了。”
李璮道:“自己就没省着点给自己?”
“你说你哥此途凶险万分,我又念着此行肯定不止他一人,要是药不够,他提前给别人用了怎么办?所以,我就倾囊相授了。”
弗陵说完,嘿嘿地笑:“我好心吧?”
李璮心底又是一阵惭愧,这表明看上去精明强干的外表,却原来也是个傻的,竟然不自己留着点,哪能自己说什么都答应下来。
她又没有三头六臂,更没什么盖世神功,竟然还在危险关头护住了他。
“我对不住你。”
弗陵恍恍惚惚似是听到了什么抽气的声音,不会是哭了吧?
好歹也是武将家的男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哭。
她凝视着他的后背,想安慰,到底也怕贪突了人家男孩子,只好轻声道:“哎,说到底啊,这件事都得怪你,身边人是好是坏,是奸是恶都没认清。”
李璮背着身去抿了抿唇,冷不丁地哼了一句。
“要不是因为你,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为了让你出门坐得舒服点,我才安排了马车,可那马车夫的名字我都现在都没记住,我也不知道是谁要害我。”
弗陵嗤了一声笑:“闭门不出,活脱脱一大家闺秀。”
李璮咬咬牙,攥起的手心垂落在两侧:“你,你好端端的怎么就长了这一张嘴。”
弗陵咧起唇角笑了,动了动唇角:“哎,帮我拖一下我的鞋。”
李璮一阵警惕:“干什么?”
那表情仿佛自己要占他便宜似的,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自信?
弗陵无奈地说:“我的脚好像骨折了,先帮我正骨,找块木板给我安好。”
“啊?”
李璮手足无措。
弗陵:“怎么?连使唤一下你都不成了?”
李璮:“可我不会。”
弗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会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李璮已经习惯性受她怼,额头都磨出了汗这才按照她的指示用木板给脚踝固定了夹板。
弗陵则是因为过于疲累,阖了阖眼后,便养精蓄锐去了。
李璮自认为自己到底是男人,总不至于连累一个小小女子为她而死,何况还是一个曾经救下过他和他大哥一命的人。
只是这山势险峻,峰峦叠嶂,茂林层叠,他自己一个人出去都很费力,更别说是带上一个“半身不遂”的人。
他尝试过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