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只是多费一句唇舌的事,但却搞得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仿佛自己就是个骗小孩的投机商贩一样。
李璮胸口气息翻滚,小脸上腾起怒色,他舌尖抵了抵腮,用最是平和的语气同她道:
“你别小看人,我虽然年纪小,我上进,好学,你跟我说,我要不懂就去请教别人,望你以后不能再以我年纪小敷衍我。”
弗陵当即双手抬起,一副恭谨又战战兢兢的样子,可从袖后看她,却见那灿如星河的眸里挑着顽皮的笑。
“遵命,那就按小少爷您说的安排吧,贫道可是统统要最好的。”
“......”
李璮觉得自己就不该多说这么一句。
······
回府后,直接便让左秉臣调拔出八个人过去,都是军中出身,对冶铁,锻造工艺有深的造诣。
但吩咐完这些却有些好奇,一个女孩子家做点脂粉生意、绸缎庄生意的什么都好,为什么偏偏她把重心都放在这些累又不赚钱的活计上。
到底也是想不太通,索性转头出门算了,今天晚上他还有约呢。
而另一头,左秉臣将小少爷转交给他去办理的事转头就告知给了长公主,而长公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着实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究竟要做什么。”
左秉臣沉吟了一瞬,道:“那是否让属下去回禀小少爷,拒了她......”
长公主道:“不,按照她说的去做。”
她看不懂那个女孩子的意图,但总归这件事于国公府,百利而无一害,帮她一把而已,何乐而不为。
······
李璮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假道姑,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于她而言,怕是根本就不存在。
这刚吃过晚饭,不回家也就算了,竟还怂恿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去烟花之地。
“你说说你好歹一个道姑,本应该六根清净,为什么还要来青楼这种地方?”
不说一个道士的身份,她一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就已经够让人把唾沫星子喷她脸上了。
弗陵说:“那我们去赌坊。”
李璮当即道:“不可,赌坊可能会遇到熟人。”
弗陵挽唇笑了笑,“怎么,去青楼就遇不到熟人了?”
李璮一本正经,面色沉凝:“你不懂。”
赌坊里有他大哥设的眼线,自己要是去了,估计回家就得在祖宗跟前思过。
弗陵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来这里玩的,而是来找我被卖了的师姐。”
自从老道姑走后,道观里的日子一日过得不如一日,几个师姐们走的走,散的散,不是嫁人,就是另谋他处。
她是托人打听她们的消息,了解她们的近况,本来还想说,要是过得不如意,可以随她回去,可各自已经都有了家庭,师姐们如今到底也不可能拖家带口随她回道观。
她本来有十二个师姐的,如今能找到的也就五个,听其他师姐说是有些嫁得很远很远,有些是已经去世了。
还在世的人,都一一寄了信函过去,唯一一个收到信函却被告知,她的一个师姐现在病危。
当初那个师姐被家里人以父母病故诓下山,哪知道一回去就被卖身抵债。
那年弗陵见她迟迟不回来了,也当她是还俗去,但不好意思开口跟她明讲,后来也曾下山去她家找过,确实从她大嫂口中得知她已嫁人。
而她最后悔的便是只听了她大嫂的一面之词。
“他的弟弟是个赌鬼,借了钱庄的高利贷,我师姐被卖去那里后已经有两年多了,听说她生了病,没多长时间了,我想去看她。”
李璮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听到这段往事时义愤填膺,咬牙啐骂:“畜生。”
要不是过去在脑子里生根发芽的诗书礼乐压制住自己,估计再难听的话都要说出来。
可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冰凉地看着那袭青色长衫,这个神色冷清的女孩子,好像也不像平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近人情。
“当初,当初我们也是以这种手段逼迫你的,你是不是也恨过我们?”
当初为了给大哥冲喜,全然不顾那个女孩子同意与否,他更甚至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弗陵负手而立,指尖朝他勾了勾,那孩子果不其然走了上来。
她颇为享受地将手掌搭在他发顶:“你还是个小孩子,这种事你即便不赞同,但也做不了决定不是。”
李璮炸毛,一蹦三尺高地往后退开好几步,气急败坏道:“都跟你几次了别拿我当小孩看,我是个男人,还是个差点成为你小叔子的男人。”
“哦。”
······
于那位师姐弥留之际,说了好些话后,她便因病榻缠身多时,撒手而归。
老鸨并不愿意总做这些给姑娘收尸的晦气事。
何况这并不是一个懂事的姑娘。
弗陵甘之如饴地做了这最后的法事,也将这老鸨的丑恶嘴脸记在了心上。
李璮不是很理解她的行为,分明有些死亡是可以挽救的,对于别人而言或许不行,但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当初哥哥不是也在弥留之际被她给救回来了。
在她为那个可怜的姑娘火化了身体,结束法事,上了马车后,李璮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怀疑问她。
“你不是有药吗?为什么不给她用?”
弗陵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我又不是华佗再世,能让人起死还生。”
“可那天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