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李璮便将自己与那差点成为自己嫂子的长殿道姑之间的交易一五一十说与母亲听。
长公主却是在听到她邀请国公府一同参股她的铺子生意时,倒是被她的大胆之举吓了一跳。
“这世上哪有道观开门做生意的?”
“她说他们药王菩萨并不忌讳这些,只是她说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我们府内给她提供一些会做生意的人给她帮手,之后红利对半分。”
长公主错愕:“分红各半?会有这么好的事?”
李璮扯了扯嘴角,一开始他的确也是不信,可她却搬出自己的长篇大论。
“时逢乱世,正是需要用钱之际,说不定那天战再打起来,这价格又是水涨船高,但有这些东西在手上,至少就不用操心将来会有抓襟见肘的一天。”
“贫道手头上现在就有两间闲置的铺面,我打算日后开药铺用,一家酒庄,一家打铁铺子,一间绸缎庄子,三百亩的茶田,对了,还有将近百亩的山地,那个地方贫道去看过了,适合种大枣。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财物,但都不值一提。”
“今天你也看到了贫道树敌良多,又是孤女,上头没有长辈亲族相护,日后要是在这偌大的长安城做生意,铁定还要遭何家那等豪强欺侮,贫道需要如二少爷您一样强有力的帮手做靠山。”
李璮两手环在胸前,拢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指腹。
“母亲,她不过是想要靠咱们家以日后好在长安城立足,而我已经答应她了。”
长公主皱了下眉,诧异于儿子如今也胆大妄为了起来。
“你现在胆子变得挺大啊,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就私自决定。”
本来自己的确是要回来过问母亲的意见的,哪知道那道姑说话太难听。
“你毕竟还是小孩子,回家问问大人意见再说。”
他当时气得咬牙,谁是小孩子啊?
因为习武的原因,他比起同龄人已经高了不少,估计再过一两年,自己一定能够在身高上给她重重的碾压。
她凭什么还看不起自己。
李璮咬咬牙:“我觉得她的建议不错,这笔钱不赚白不赚……”
他想将长殿道长预测的先机告知母亲,可之前分明已经答允过她,预测先机这种事神乎其神,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长公主只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哥哥,遂道:“你怕什么?不用担心,你大哥若没有完全把握,是不会轻易启程的。”
李璮蹙眉深思,为母亲现在毫无半丝担心挂虑的奇怪行为感到不解。
这还是自己那位因为大哥一日醒不过来就以泪洗面常跪佛前不起的母亲吗?
······
自从老国公去世后,昔日效忠于国公府的军队也被尽数拆解,支离破碎,又恰逢世子受伤,将军之职也被卸去,此后但凡谁给他们国公府说上一句话都得遭罪。
那位是动了铁心要除去国公府对皇权的威胁,这次更是连夜将世子召回京赴命,全然不顾及他才好的身体。
司马昭之心,他想做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遇不上好时机,那位还需要李衮这人继续带兵西征。
如今蒙古可汗松比赞布即帝位,其幼弟阿里不哥也在漠北自立为大汗,两兄弟为争夺汗位发生战争。
朝廷多方研讨,认定此刻是最好的时机,李衮奉了圣令,被重新赋予他安北大将军的职务,要他领兵出征,夺回被侵占的海州四城。
······
消息传到长安城的时候,弗陵正随李璮在药铺后院架子上晾晒药草。
李璮这自小熟读诗书礼乐的公子哥却是头一回干这种粗活,但念着这生意再开张自己便早日有银子收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怨怼的。
不过对她最近频繁下山的举动倒是好奇得很。
“你说你现在这一天到晚老下山,是打算还俗了吗?”
“不考虑,这不是道观后院的房子都快要塌了吗,我找工匠去修了,观内现在到处都是粉尘,我待不住。”
李璮将手搭在晾晒药草的第三层架子上,将下巴搭过去看她。
“对了,药铺打算叫什么名?”
“还没想好。”
李璮道:“我大哥虽是武将,但小时候也是请过大儒指导功课的,他文采好,懂经略,识兵书,我让他给你赐个名如何。”
弗陵翻了一记白眼,真心不想再听他对他大哥的无脑吹:“我打算叫浮云堂。”
“这什么破名字。”
李璮也不打算听她说愿意与否了,准备回去就跟大哥写信,让他百忙之中也要给自己想出一个药铺的名字出来。
“那你现在又是开店做生意,又得理会那么多的人情往来,有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哪来的闲情逸致,幼稚到总同何家那几个小姐斗气,哪来的时间去供奉药王菩萨?”
弗陵道:“我已经从观里把药王菩萨的香火包来了,等到山上修缮完毕,我就回去住。”
李璮无语凝噎。
见她去到柜前,跟药铺掌柜商讨开业的事宜,他听不懂,便在一旁等着,等到她说总算谈完要离开,才几步随了上去。
她来时是走路下的山,要离开的时候则是自然而然地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好歹她也是差点成为自己嫂子的人,如今虽然和王兄和离,但这样不忌惮于外人面前,还堂而皇之钻上国公府马车的,不得不说她一句心大还是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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