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气氛一瞬有些不对。
冷凝,僵硬,尴尬,窒息,闷热。
以弗陵为中心,向两侧散开两道对峙的目光。
一人,烂醉如泥,却不顾同寝一场的情分上撕破脸面。
一人,神色慌乱,明显被说中了却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不得不说,像是忽然被穿越到一个古代位面,而周围人都在用目光对其进行凌辱。
陈连芝身子紧紧一颤,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惯用的楚楚可怜招式,让人在场的男人们一下子就心酸发软。
女孩子的宿舍要是撕起架来,都是源于日常生活中堆积而起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忽然在某一个瞬间点……
砰地一声,爆发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她不能输。
她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丢人现眼。
“胡说什么。”
陈连芝一手拉着白皑皑要从包房离开,神色闪过一丝慌乱,轻易就被她擒获在眼底。
“皑皑,我们先走,不管她,她平时都爱跟那些富二代朋友出去喝酒,不到三点从不消停,夜不归宿又不是一天两天。”
吴奕缈眯着眼,手攥紧酒瓶。
“我没胡说。”
“不止洗发水,还有洗面奶,牙膏,反正我放在厕所内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有我桌上的纸巾,柜子里的三只松鼠,她只有看到了,每次都被她一点一点地用掉。”
“就像蝗虫一样,过了境片甲不留。本来这一点东西我也没放在眼底,只是她四年来,都不跟我说就随便拿,这样算什么,别人的东西就不用钱买的吗?”
“你也别说我斤斤计较小气吧啦的,也别认为我有钱就得当冤大头!”
“皑皑,你不知道,她三个月前,最后一次拿我东西时,我就跟她坦诚布公地说过,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就一直很尴尬,你一直忙着考研,我才没有跟你说,但这事你要不相信,可以去问夏夏。”
吴奕缈声音清脆好听,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全然没有半分醉酒的迹象。
可当她义正言辞地将一番话说完后,姿势不过三秒,就倒在沙发上,嘻嘻哈哈地笑着。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陈影后又要开始自己的否认三连了……”
弗陵半边身子都倚在陈连芝的身上,闻言,良久不动。
抠了抠陈连芝紧攥的手指,语气微微上扬,轻笑。
“你原来那么喜欢用别人的东西啊?”
自从吴奕缈自说自语开始,陈连芝全身泛过一丝僵硬。
她当初说过,为了宿舍在最后一年的太平安稳,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事。
可后来,欧夏丹知道了。
如今,白皑皑也知道了。
这个女人的嘴,根本就关不严实。
只要想到她带有自己的掣肘,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自己,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是小偷,是罪人,即便再努力也拜托不了贪小便宜,手脚不干净的罪名。
陈连芝神色微微扭曲着,却竭尽全力掩饰着脸色的阴鸷,寒声道,“我不是,我没有,别听她胡说。”
转过头睨着身后还愣怔在听故事中的油腻男:“还不快过来帮忙。”
油腻男连忙上前,伸出手又不敢碰,胆战心惊地看着陈连芝。
“大姐,要怎么帮?”
大什么姐啊?
瞎眼了不曾!
这样的业务水平还有本事来当鸭,迟早得关门歇业。
陈连芝咬了咬牙,将白皑皑往他身上推,“你扶着她。”
油腻男:“……”
弗陵闻言,身子故意用了力道,重重地跌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这样说你坏话,你怎么不反驳啊?”
陈连芝语气渐重,沉声道,“她喝醉了说胡话呢,我不跟她计较,而且我这还不是要送你回去,肖阳可是在外面等着你。”不这样解释她还能怎样?
弗陵笑了,右手抬起,用力推开她的肩膀。
陈连芝被她那么一推,身子猝不及防地撞在了门上。
“白皑皑,你干什么?”
弗陵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渍,歪着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么急着让我走,我还没喝够呢!”
转过身时,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甩在肩后。
一时间,桀骜和疯狂,都在她脸上流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