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点头,随任长洲一前一后走了。
任长洲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别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徐家,这辈子都跟咱们扯不清楚关系。”
弗陵笑:“你们真的想多了,我要是还在意,就不会。”
任长洲见她释然一笑,想不通她是真的放下还是在强颜欢笑,故而说起别的,挑开她的注意力。
“小小姐,因为你昨晚提过,不想跟他一个飞机,所以我们现在提前走,等上飞机后再告知他。”
“管他呢,总之我不想跟他一架飞机,看得眼烦。”
“只不过,他如今被限制高消费,也不知道坐不坐得起飞机。”
“有闲情逸致担心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跟我解释我母亲案子的事。”
任长洲想解释,可话语声一顿,却见院正门口立着一个身影,抄着手贴墙而站,眉眼始终低垂着,像是提不起精神,穿着军靴,脚尖踢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
任长洲说:“他昨晚便说想给你一个解释,但你拒绝了他好几次,他也不敢过来。”
“怕我会打他吗?”弗陵纳闷,走了过去,于他面前止步。
任长洲先往外走了。
徐清明余光稍顿,从眼底那双白鞋子上滑过,白皙的脚踝骨上,翻滚的,是宝蓝色的裙摆,缓缓抬头,眼底的阴郁散去。
“小晚,能听我解释了吗?”
弗陵摇摇头:“我知道你的苦衷,那是你的战友,也支持你的做法,虽然没提前通知我一声,但很理解,毕竟说得再多,害怕恐惧的程度也不会因此下降,但没消气,毕竟没想过你会真丢下我不管。”
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过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她一个劲地想将这段日子所有的怒气发泄出来,却发现很难。
可能是太不会吵架了,一旦想和他大吵大闹一顿,却发现肺部力气不足以继续捍卫她争辩下来。
弗陵没什么时间好在此蹉跎的,本来就跟老爷子说好一个月的期限,现在再不回去估计老爷子又得犯高血压。
她抬脚要走。
徐清明拉她的手,不肯松开,掌心下落,宽厚的手圈住她整一个手。
“回去后,我能重新追你吗?”
“你回得去再说。”
······
刚下飞机,没来得及回去见老头子,却被她安排进了医院。
弗陵一阵莫名其妙,可在看着自己的诊断报告后,所有的疑惑得以解释,心境也趋于平和。
之前自己一整天都抬不起什么精神来,还以为是自己懒惰成性了,哪知道是生病了。
“治不好吗?”
老头子道:“别担心,治得好的,家里就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和你配型成功,已经找好了最好的医生。”
“他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
弗陵忽然笑了笑:“其实我身体里留着他的血,就觉得阵阵不舒服了,现在还要他的骨髓。”
弗陵身子忍不住发抖,就像是将自己扔进了垃圾桶里,浑身沾满腥臭。
她盘着腿,坐了起来,极其严肃地说:“爷爷,我并不是很想治,顺其自然吧。”
“不行。”
“就算治疗,也只有5的成功率,还不如吃药保险管用,医生不是提出另一套治疗方法。”
檀有年毅然决然地说:“这件事要听医生的。”
弗陵抿了下唇,直挺挺地躺尸回床上:“那从现在起,我就跟我的身体说,我不想再活着了,只要没有求生欲,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檀有年见她一副毫无生欲的愁容,更是难受。
“为什么不想活了?你不是还有爷爷吗?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姓徐,阴差阳错的还真是徐战国家那老来子,之前是爷爷瞎了狗眼竟瞧不出他和徐老弟长得像,现在只要你喜欢,爷爷就弄他来入赘。”
弗陵垂头丧气:“都说了不是因为他。”
檀有年:“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弗陵:“苏珊可能要死了,可有些事,是另外的人格做的,不关她的事,我也有份的,我不该独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外国人做什么?”
怎么能做到坐视不管?
相处了九年,早就已经当做家人对待,甚至自己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她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多,尽管中途会有很多矛盾很多麻烦,但是她陪着自己过完一个又一个的圣诞节。
她都可以对林泽一顿年夜饭的饺子念念不忘,又怎么会忘记这个曾经与她相依为命过的人。
可自己眼下,还有爷爷,任叔,还有在狱中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