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怎么做都逃脱不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笼子。
只要和她息息相关的一切都能让他情绪失控。
每次夜里,闭上眼后全是她,入睡时总会梦见她是如何死的。
噩梦如此反复。
一往如常。
即便这么久了,还能来折腾自己。
周承伯急忙朝他走来,忽然摸到他脸上滚烫的泪,诧异不已。
他把自己蜷了起来,身子瑟瑟发抖,低垂着头,无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动出来,像孩子一样放任自己的情绪,又像大人一样隐忍自己的哽咽。
沈净轩是在哭吗?
周承伯以为,自从那事过后,沈净轩卸下了一身佛性,也一改往常的淡然无物。
司家破产,司瀚和多位董事锒铛入狱,司瀚的表妹也不例外,当年只因为烧了他房子的门就被判处了十年有期。若按照正常秩序走,绝非如此,奈何他擅长落井下石。
从中医科又转回了心内科,与人争,同人抢,将当初不放在眼底的地位,权势,学术专利,本该属于自己的一一谋回。
姓王的当初怎么霸占他的东西都一并还了回去,可当真正站到心内科最高的位置后,他又一夜之间没了动力。
隔日又把剑指向了医院董事会,那些幕后出钱的老总,因为理念的不同。
冷若冰霜惯的人,对事不对人,公事公办,又一往无前毫不留情,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很快地就成了董事会中的精英骨干。
可是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人竟然在看到一具大体老师后后哭了。
那个曾经单枪匹马面对董事的苛责却置之一哂的男人竟然会哭。
大概是觉得自己再做什么也没有再次向前的动力了,因为他已然站在了穹顶,所有人都得仰视的位置。
周承伯怕他再在这个逼窒的空间待下去会犯病,将他带离。
沈净轩半跪在地上,将他手臂紧紧箍着,喑哑的声音开了口,像极了祈求,“别动她。”
“好好,我不动她。”知道是她后哪敢动。
沈净轩被他搀扶起来后,缓缓地将头转了过去,一双眼睛里极幽深阴沉,看不见任何光,空洞无物,没有灵魂,积蓄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压抑,隐忍和……眷恋。
“一定很疼吧!”
当初车祸的时候,一定很疼很疼。
她是被油泼到三两点都会直皱眉头的人。
“怎样才能将她带出去?”
“啊?什么……”周承伯耳膜一震。
“沈净轩,你疯了!”
······
又是三年。
吴奕渺正要去往国外出差,大学毕业后的这四年来,父母已经把家族的事业陆陆续续地放到她身上,经过一番天道酬勤,她也做出了一些样子。
虽然刚入商海,就被人坑了一笔五百万的生意,后来,又因为决策上的激进冒险,气走了一些老人,不过好在家产殷实,家里实业多,她爱好投资,运气也不错,此前收购的一家不大不小的自媒体,偶尔也能给自己赚回一套高定服装的费用。
她自认为是被女主光环罩住了,毕竟无论是在情场还是在还是在商场,都是无往不利的类型,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渣男,成功地俘获了万众瞩目的男神。
而欧夏丹,自从成了运动员后,每天都奔赴在游泳池里,跟她联络的时间少了,除了节假日或者双方生日在微信上互通往来。
她们宿舍,当年大四的时候分崩离析。
陈连芝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肖阳,当时结婚的时候是去的肖阳老家,两家人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
她当初兴之所至,巧妙地偶遇了他们的家宴,也带去了全宿舍的祝福。
后来听说陈连芝生了一女孩,但她婆婆一直要她再生个男孩传宗接代。
这就有点让陈连芝犯难了,她不知怎么就跟自己那个当护士的表妹的丈夫搞上了。
呵呵!
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世界。
最终肖阳没有同她离婚,毕竟有个孩子牵绊着,他们的这一段婚姻就跟行尸走肉,溃烂生疮也该自己承受着。
吴奕渺越发庆幸当初使劲拆散白皑皑和肖阳,不然现下遭受这些折磨的就该是那傻b。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人,拿着登机牌准备过安检,不经意抬头,左手边那个女孩的背影好熟悉,心里止不住颤抖。
不可能。
不可能。
四年多了,她死了才算对得起她哥。
正踌躇间,女孩子将推着行李从她跟前走过。
“白皑皑,你站住。”
她疾步走动面前,将她手臂狠狠拽过。
“你捉迷藏冠军啊……”语气一顿。
被拽过手臂的女生怔怔然地看她,眼神闪过一丝莫名其妙。
“抱歉,认错人了。”吴奕渺连连道歉后,将人的手臂松开。
助理来找自家糊涂总裁时,吴奕渺还没能回神。
一个劲地拍着自己脑袋,白皑皑那家伙四年前不是去世了吗?
白皑皑被孙建邦绑架,路上出了车祸,孙建邦为了逃命,跳入江中,葬身鱼腹。
而白皑皑,则因撞击到头部,失血过多死亡。
而当初车上唯一的幸存者,后来成了扳倒司家的唯一人证。
······
吴奕渺忽然打电话来说,想自己的哥哥了。
周承伯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同未婚妻去看自己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