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小天添柴加火,嘀嘀咕咕地说道,“小姐,我觉得老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易大人还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人物,而且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
因为之前被叮嘱过不准在和常年面前提出易仲琛的身份,所以即便是明知道易仲琛现下是大理寺少卿,他们也不得不在老爷面前强忍着,什么也不能提起。
她和阿田两人不知道憋着这事有多辛苦,都快愁死她了。
弗陵淡淡地笑,“那你为什么还要逃婚?”
小天切好了菜后,便将菜刀嵌在砧板上,紧声道,“要是成婚对象是易大人,我偷偷窃喜还来不及,怎么还会逃婚?您可不知道,我大哥大嫂可是要将我嫁给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子,我这才拼命反抗的。”
弗陵耸肩,低着腰望小灶底下拨炭,“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本小姐勉强送给你得了。”
“他是人,又不是什么白菜萝卜,怎么可以是你说拱手相让就拱手想让?”小天忙不迭说起。
弗陵抬了抬下巴,说:“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也有自己的讨厌和憎恶,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随你们一样喜欢他?”
“那您这是讨厌他了?”
弗陵今早本就跑得困顿,语气恹恹无力:“不喜欢也不讨厌,总之没什么感觉。”
小天语噎。
“感情这都是要培养的,我爹我娘不就是日久生情,一直到去世感情都非常深厚,可您一点机会都不给人......”
“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谁能知道他将来会如何,就像我爹那样,就像我爹现在这样。何况是他现在那个位置上,大理寺少卿,从来就不失是容易胜任的职务。”
药炉热雾氤氲,腾腾而上,她将炉内的药汁倒往边上的一个瓷碗里。
“小姐,易大人在外面……”小天忽然转过身时,瞧见厨房外,她们口中刚才就在谈论的易大人就站在了门外。
弗陵往后去瞧时,手指忽然被灼热的药水灼烫了一下,下意识地缩回来手。
易仲琛微蹙着额,紧步走近前时,欲言又止。
“这种事让婢女做便成了。”
小天忙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药。
易仲琛目光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你的手,最好处理一下。”
弗陵只觉得对方大惊小怪,“我没那么精贵。”
易仲琛道,“当初我不过也只是被咬了一口,你不就眼巴巴地捧着药箱过来了?”
小天瞧着眼下这幅情况,心底讶然于这易大人分明就是对自家小姐有意,可惜她家小姐就是个榆木疙瘩,若不仔细敲打,根本就别妄想她能清醒。
可现下好在易大人主动出击了,忍不住地抿唇笑了,下意识地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弗陵一时间气急。
什么叫眼巴巴的?
这话一经他这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他关系暧昧了。
弗陵咬咬牙,微微笑着,“被咬能和被烫混为一谈?”
易仲琛微挑了下眼,眸光倏然一沉,“你确定要跟我谈论伤口的严重程度才定罪论刑?”
弗陵将微红的指尖放在耳朵后纳凉,闻言莞尔,“差点忘了,您现在可是少卿大人,民女着实不敢跟您争辩这些。”
易仲琛不喜欢见她这幅牙尖嘴利的样子,好像生分了许多。
可论起两人的过去,即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能说话或见面的机会几乎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像如今这种语锋含针的情况。
“听老师说了你在京城的事,为什么要逃?”
弗陵舌尖掸了掸后槽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拿这件事烦我?”
易仲琛问,“还是说,你是否有什么难处?比如,你已经有......心悦之人?”
弗陵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唾沫,原本想出口的话也不由得噎了回去。
这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到时可别怪我骗你。
弗陵不由得抿了抿唇,“对,我有难处,我有心悦的人,只是现在还不能跟我爹说,至于我爹给你造成的麻烦,还得请您再多等一段时间,我一定将麻烦解决,再不让您难做。”
易仲琛眉眼渐渐地便沉了下来,面色阴郁,二话不说后便甩袖离去。
“......”
她忍不住小跑了一小段上去,问了一句:“你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我可,我可自己一个人吃......”
易仲琛到底还是留下来用饭了。
不过和常年觉得今年这一个端午过得半喜半忧。
一半是源于易仲琛能来看望他,一半是因为易仲琛这冷面冰山好像没有将对方自家那没开窍的闺女给点化。
一顿饭吃得尴尬,和常年没话找话。
一会问起易仲琛现在生活起居情况,一会儿问起对方科考准备的进展。
一会儿又问起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扈从一会又邀请他要不然一起来家里备考得了。
易仲琛一一回道,“我现在是晋王陛下的幕僚,陛下对我恩待颇多,在京城不远的郊外给我安排了一个安静怡然的住所。”
“科考日夜都在准备着,不敢有所懈怠。”
“至于身边这个扈从,也是学生看他孤苦伶仃,故而收为书童。”
可到了最后竟是邀请易仲琛过府,说是读书备考,但这其中的意思又有谁能听不清楚的。
弗陵闷哼了一声,实则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