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田数了又数后,回,“咱们现在总共拢获了三只野鸡,五六只麻雀,还有巧合挖出来的两个老山参,这些已经足够给老爷好好补补身体。”
弗陵咽气,“我还想要一副皮子。”
算了,这鬼天气,乌泱泱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主仆三人这才打定了主意便要下山,忽然听见有虎啸声。
弗陵脚步微止,“我的皮子来了。”
阿田脚步不由打颤,道,“小姐,您可别开心得太早,我还没遇到过真正的老虎呢。”
弗陵亦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也没信心。”
弗陵看了看自己手上也只是一副简易的箭镞,对于大型猎物压根没有半分杀伤力,而两人过去也都是没有猎杀老虎的经历。
可她听得那阵虎啸声又觉得有些奇怪,像在悲鸣地嘶吼,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斗。
该不会会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弗陵向来自诩捡漏王,光环严重。
“你先躲起来,我去看看。”
······
出乎意料的是,那与虎博弈的人似乎是易仲琛。
她一直以为这个书生只会诗词歌赋,也一直也没瞧见老和找武师教他功夫。
那只吊睛白额虎像是累极,依旧是赤红着一双眸,怒喘着气。
但易仲琛的情况也不遑多让,身上多处伤痕累累。
忽然间老虎一个后爪扣力,一把扑将过来,速度威力凶猛异常。
弗陵见他情况不妙,抓起手中的弓弩,朝那老虎眼睛射去。
血液从眼眶肆意喷溅,老虎猝然间嘶喊大叫,扑倒在了地上滚动了数圈后,将箭镞挣开后,冲着弗陵这边冲过来。
阿田瞳孔猛然一缩,将弓弩张开,数箭齐发,都奈何不了对方的皮糙肉厚。
他唾骂了一句话后,手要去抓身后的箭镞,却已然成空。
“阿田,快跑。”这个呆瓜,这个时候了还能直愣愣地盯着那庞然大物看。
阿田恍然,待眼前那凶悍的爪牙扑过来时,如窜天猴似的直接奔到树上。
吊睛白额虎在怒吼数声,虎啸震天。
易仲琛微微吸了一口气,抬眼看过去,便见那被激怒的白虎此刻已经扑向马背上的人。
她策着马,往后疾奔。
打不过自然得跑了,何况是这么凶悍的异物。
“小姐,前面是悬崖。”阿田双手双脚都攀到了树上,紧紧地抱着树干,站得高眺望得远,自然看得清楚她前面所奔赴的方向压根就是条死路。
······
易仲琛撑着疲惫的身躯,一路疾步,循着血迹走了过去。
始终未见她人。
不仅是人,连元凶也都消失不见踪迹。
悬崖边,荒草丛生,被马蹄踩过的痕迹,软绵绵地压在了地上,叶片上血迹斑驳,血污凝着黄色的沙土,一路顺往崖底。
“小姐,不会的……”阿田不敢近前,双膝发软地跌坐着,目光空洞无物。
易仲琛一瘸一拐地走到悬崖口,奇峰险峻,斧削四壁,崖底更是云雾缭绕,茂林重叠,别说是人,根本就看不见底。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浮动,将手臂微微绷紧,五指拢并,紧蜷成了拳,冲动地捶打在地面。
喉咙口处有腥甜翻滚,苦涩咸湿的眼泪浸透了眼眶。
他问自己,为什么?值得么?
今日本是同一个内线约定于此见面,对方被自己安插在江浙一带,寻访自己当年生身父母死亡的缘由,可今日,信任多年的内线忽然从背后捅了他一刀,背叛了他。
那人是自己多年前便苦心经营,培养多年的线人。亲手栽培,再到亲手毁掉,这其中艰涩只有自己才能得知。
如今他能信任的,寥寥无几。
他本该是孤家寡人,又克父克母,六亲缘薄,习惯性了自己一人独来独往。
后来,遇到了和常年。
老师是自己在这个世间唯一信任的人,他们之间犹如父子。
对于和颐,向来看不清楚自己对其的态度。
恩师之女。
敬之重之,担待不得。
第一次见她,不过五岁稚龄,在琅华郡主身边,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但不爱说话,但很喜欢笑。
但那种笑是不露齿的,礼貌性的,进退有据的,疏离的,可隐约间似乎有冷漠感。
第二次见她,已是再过五年,她年仅十岁,冰清玉透的小女孩,已经很少笑了。
若非在暗室中,她误闯,向自己求助,他带她出来,第一次正视着她。
性子很好,不会一惊一乍,更不会问东问西,让自己为难,果然不负外界所传的娴静乖巧。
他们心有灵犀地将那件事忘掉,风轻云淡。
第三次见她,便是在老师书房里,又是巧妙的相遇。
在那之前的夜里,老师忽然提起过和颐的婚事,言语中忧虑重重,颇有托孤之嫌,临危受命承下了,却被多方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
和颐。
和颐。
和颐。
他始终看不全她的每一面。
不远处有马蹄声,哒哒,哒哒地走近。
“小姐。”
易仲琛茫然了一刹。
阿田错愕地抬抬眼,擦干眼角哗哗直流的泪水。
“小姐,你没事?”
弗陵下了马,忍不住笑,“我怎么可能有事。”
“可这些血,那只老虎……”阿田错愕不信地看着崖下。
当然刚才可真是凶险万分,但自己也真是命大,弗陵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