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日里看那劳什子的《女诫》看多了,导致白玲珑晚上做梦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塞进了一团乱麻,让她睡的很不安稳。
在这乱糟糟的一场梦里,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千余年的狐狸生涯。
从出生,到沦落图南岛,再到开窍修行,此间种种,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都走马灯一样呈现在她眼前。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令她看到心烦,想要抽离思绪,却怎么也挥退不了那层层画面。
白玲珑就好像走在一条长河中,一条大能修士使用“回光溯影”之大手段所塑造出的一段光阴长河。每走一步,便是百般风景过眼。
这一梦,就是千年过往。
在修行路上,她前半程走得太慢、太过吊儿郎当,近些年又走得太快,忽略了好些身后以及身旁的风景。如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倒是让她知晓,原来在她的生命中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平平淡淡、或喜或悲,林林总总,就是她能够成长至如今地步的一条路上助她登高的一层层阶梯,少了其中任何一点,大概她都不会成为眼下的白玲珑。
这么想来,也许曾经所发生的那些事,都算是好事?至少都帮助她成长了不是?
白玲珑好像看开了很多事,便笑了笑,也就幽幽醒转了过来。
这一醒,就好像连带着她的丹田气海,也都醒了过来。
一层白光,从她的身上涌现而出,如同灵气的大潮从她身躯里滚滚流向天地之间!
云荷黑着脸冲进了屋子,“你又搞啥?”
她瞪大了眼,看着床上笑嘻嘻的白玲珑,被那层层叠叠的光华耀的有些眼花。
床上半起身的白玲珑,此时正陷阱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境界水涨船高,步步攀升,以难以预料的速度,一步步登高至大乘期巅峰!
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她此时的状态,竟似乎隐隐有那与天地相和的苗头。否则,整座敛容峰的山水灵气,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她调动,一涨一退,好似伴随着她的呼吸而动。
此中奇异,令云荷惊讶不已,她赶紧回头朝着玉莲池的方向喊了声:“臭鲤鱼,别着急,这不是有人跟你抢峰上灵气,你且安心养伤去!”
然后云荷才转目望向白玲珑,生怕她此时被外力干扰坏了大道。
半晌之后,白玲珑才将神识从四周天地抽回,轻轻舒了一口气。
方才,她不禁看遍了自己千年,更好似看遍了整个凌霄山脉周遭数百里的地界,人间喧闹,山上清幽,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白玲珑憨憨一笑,道:“境界突破,原来感觉这么好啊!”
云荷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不禁感叹:“之前刚听说那不归城的康雪,在极速破境之后,不仅没有就此断了大道,而且还开始闭关入仙隐。正感慨此事当真奇妙,没想到,紧跟着就见你也这么快就到了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难以到达的境界。令人不由得怀疑,可能修真界的大年份要来了,不然怎会一个两个都开始雨后春笋般破境登高呢?唉,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眼下的境界?”
白玲珑倒没有这种高瞻远瞩的感慨,只是欣喜于自己的连连破境而已。但是境界的突破,让她再看周遭事物时便也随之有了另一种独到见解。所有的东西,在眼下的她看来,似乎都比之前要看得清楚很多。
她看着云荷,看得很仔细。
云荷皱眉问:“怎么这么看着我?让人心里怪发毛的。”
白玲珑好似突然开窍,直言道:“云荷峰主,我观您根基,可当得坚实二字,可您一直不入大乘期,是不是在等着找到一条灵气盎然的长河,将其炼化作自身剑气?若是此举功成,将来您一入大乘期,恐怕境界攀升的速度绝对不下于康雪和我。有如此野心和毅力,实在不应该为我的破境感到惊讶。”
云荷惊讶地看向她,怎么也想不透,自己这百多年的打算和野心居然被个一向憨傻的狐狸参破。
白玲珑轻轻点头,觉得自己不仅仅是眼界高了,就连说话的艺术也高了,听听刚才那番话,既高深又亲近,当真是好听啊!
“没想到你竟能看破……”云荷沉吟道,“自我当上敛容峰峰主后,背地里也不知多少老东西说我不配其位,这么多年都是个化神期,破境速度连自己徒弟都不如。可笑他们不知,背地里我又是怎么取笑他们的。如今再想,这一班自视甚高的家伙,竟连你都不如。”
白玲珑撇撇嘴问:“天底下蕴含灵气的长河大渎有不少,您为何一直不动手?或抢或夺,早就应该成功了吧?”
云荷看了眼玉莲池的方向,那里有道瀑布,瀑布何所来呢?白玲珑虽然看破了她的境界停滞的缘故,却未曾看破某些关键的事。
她轻轻一笑,道:“其实那条河,我早就已经找到了。至于为何还没将其炼化,我啊……无非是等个机会罢了,说我投机也好,说我不知变通也罢,反正待我功成之日,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当世仙隐境大能,男子居多,无非是在某些紧要关头男人更容易狠得下心来去无情证道,比如说我那晋语师兄,一朝杀徒清理门户,便可证道功成。可女子自古多情多感性,这是天性使然,非人力可以更改。可是如此,难道女子就应该弱于男子?都是放屁!早晚有一天,你我这般女子,要叫世人知晓,修行路上,我等女修亦可以撑起半边天!比如说你,比如说康雪,再比如说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