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闷哼一声。
它有自信,在它出手后,魔物绝无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事到临头,这魔物竟选择了自爆。
如此磅礴的魔气一旦爆发出去,怕是直接扩散至云渡山地界百里范围之外,届时自难免生灵涂炭。云渡山地界人类较少倒还好说一些,可是魔气残留难消,谁晓得百年后会蕴养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獬豸瞥了眼卫轩和晋语,两只精光矍铄的眼珠中露出那么一丝无奈。
论杀力,它自认比这俩人高。
可要说收拾残局,它却没什么好办法。
晋语同样有些无奈。
他的戒律峰上,功法讲究个刚正威猛,打杀邪祟之流自然当仁不让。
只是要解决当前的麻烦,却还要属传道峰的风属性功法。
若是若虚师兄在,只需挥挥衣袖,便解了当前之麻烦。
看着獬豸和晋语大眼瞪小眼,卫轩轻轻哼了一声。
光知道抖威风,剩下的烂摊子不还得他来收拾?
卫轩举步上前,扬起手中龙灵剑,默念一句:“壶中天。”
剑身亮起丈许高的光华,一瞬间天地乾坤似都被这光华笼罩在内。
从绸妃身上暴涨起来的魔气,刹那间就像沸腾的锅中被倒进了凉水,猛地缩了回去。
绸妃一怔,惊讶地望向卫轩。
她从不知道,卫轩居然还会这么一招!
到底是什么术法,可以阻止半步仙隐境的自爆?
不只是她,其实獬豸和晋语都十分惊讶。
本以为周遭百里免不得被魔气祸害的下场,谁曾想卫轩一记简简单单的术法,就将此危机给解了?
卫轩的面上一派淡然,实则心中却也难免有几分得意。
壶中天,李玉壶的绝学。
号称壶中可装天地,可自成一方世界,是当之无愧的天界顶尖术法。
他如今刚刚有所悟,一经使出,果真不同凡响。
卫轩转头望向晋语,轻轻点了点头。
晋语和獬豸互望一眼,同时猛提真元!
雷霆轰鸣,九霄神雷灭魔式再度发威!
此次晋语和獬豸联手施展此杀招,就算是寻常的仙隐境,他们也自信杀得掉!
硝烟弥漫,空气里全是焦土味。
云渡山直接被轰掉了一半。
卫轩收起龙灵剑,心中骇然不已。若非晋语和獬豸担心祸及周遭地区,尚且极力压制,又竭力将威力集中一个区域;若非还有他所施展的“壶中天”拦截了部分雷霆之力,此时的云渡山怕是寸土皆无了。
焦臭的灰屑纷飞中,绸妃躺在地上,已经再也看不出人的模样。
就像一截焦炭,正散发着失望的余烟。
绸妃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微微张着。
看着弥漫在空气里的黑灰,她忽然间萌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动。
就像一瞬间喉咙被人塞了东西,她甚至感觉到师傅在看她,卫轩也在看她。
她轻轻地呼吸着,呼吸着不再暖的空气。二十多年来,没有人走进过她的心,除了卫轩。
这一刻,她多想卫轩在身边,还是和她一块儿练习剑法?
可惜卫轩根本就懒得接近她,甚至懒得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獬豸更是懒得搭理地上的那截焦炭。
只有晋语,想了想,还是提着仙剑戒尺走近了绸妃。
绸妃想不到晋语会再过来看看她。
绸妃拿两只眼睛斜瞥了瞥晋语。
那双眼睛在一张焦炭似的脸上,显得竟然有些干净。
绸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许久之后才泄出一声轻笑。
这个曾经让水凌依赖与敬畏的男人,居然也有了苍老的征兆。
“值得?”晋语问道。
他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值得不值得,他相信,这个跟“水凌”一样的东西,心中清楚。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绸妃一边吐着血一边道。
她现在也根本不想去讨论值得与否,更不想去考虑对错,也不愿去生出悔意。
反正……都要死了……
晋语轻轻一叹:“是啊,都晚了……”
说着,他提起“戒尺”,手一落,将剑尖扎进了绸妃残余的身躯之中。
那一刻,晋语已经是大乘期巅峰。
凌霄宗掌门若虚真人,走的是厚积薄发的路子,一朝入仙隐,三百里风动不休。
晋语也是厚积薄发,虽然中途有过失意,最终还是步入大乘期。如今能够想清楚,自己清理门户,已见心智清明,再入大乘期巅峰。
他的真元顺着戒尺剑流淌进绸妃体内,化成了密集的雷霆。
斩杀逆徒,诛杀魔物,同时也尽除心中不舍之杂念。
绸妃体内,所有跟水凌相关的残余灵识,都被晋语以类似于“抽丝剥茧”的手段,一一打杀殆尽。
这一项工作,辛苦非常,同时也决绝异常。
獬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紧跟着又笑了起来,笑声如雷,轰鸣四野。
从此之后,戒律峰最强的,怕就不是它獬豸了!
卫轩则是轻轻咂了下舌,转身坐上獬豸就远离了云渡山地界。
谁敢想,一朝看开放下,晋语竟是直接破境入了仙隐!
卫轩暗暗发誓,日后谁敢再说他破境快,就索性跟对方翻脸。
一入仙隐,天地共鸣。
云渡山,漫山遍野雷鸣轰响。
这早已不是术法的影响,而是天地间自然而然产生的异象。
地表,百里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