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投胎成一条鱼。
要是它当初投胎个不能吃的玩意儿,大概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吧?
它倒是很想闭目等死,奈何,它是一条鱼啊,怎么闭目?谁他娘的见过鱼会闭眼的?
它是注定了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呵呵,这还真是天底下第一痛快事!
晏清轻轻叹着气。
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能见着云荷一面。
那丫头天天嚷着要吃它,结果却被别人抢了先,日后知道了怕是会很生气,也会很伤心的吧?
晏清想着临死前好歹看看观瀑小筑的方向,可惜绸妃根本不给它这个机会。
晏清那肥硕的鲤鱼身躯已经被绸妃递到了嘴边,很多人也已经来到了玉莲池附近。
绸妃冷着脸色,不见丝毫慌张。
以她如今的境界修为,晏清下肚再被她炼化,只不过是弹指的工夫,届时破境入仙隐,人间何处去不得?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从戒律峰的方向,遥遥打来两道电光,齐齐汇聚到了绸妃身上!
绸妃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慌张不安,她震惊地望向戒律峰的方向,不敢置信道:“獬豸!”
在戒律峰峰顶,蹲着一个硕大的身影,正怒睁双目,远远看着这里。
目光如电,直接照亮了整座寻花台,让绸妃无处遁形!
剑隐峰上,鹿公摇晃了下脑袋,看向寻花台玉莲池,轻轻打了个响鼻。
不枉它等了这么久、查了这么久。
潜藏在凌霄宗的暗鬼,终于露出了马脚。
原来,从它察觉到隋航修炼了戒律峰的功法后,便已经与戒律峰的山水镇守獬豸和峰主晋语通过了气。由高居戒律峰峰顶的獬豸时刻监视凌霄宗,一旦发现异常便及时出手。
今夜敛容峰灵气刹那间暴乱,直接便引来了獬豸的注目。
绸妃也就这样暴露了行踪。
獬豸在戒律峰上嘶吼一声,好似龙吼呼啸。
最能辨别善恶真假的獬豸,一声嘶吼,带着刚正不阿的威压直接落在了绸妃身上。
绸妃一直以来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和相貌,此时却也难以继续掩饰下去。
獬豸的能力高低,她就算摸不完全,也能有个大致猜测。
凌霄宗最厉害的几个存在当中,鹿公和玄尊不重杀伐,钓鱼叟过于懒散,若虚真人和元殊真人厉害不假却也讲究个人情世故,唯独獬豸,从不近人情!
大道无情,放在獬豸身上最贴切。数千年来,不论是凌霄宗还是踪外,有多少犯了错的修士撞在獬豸手中,不都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在獬豸的目光之下,即便是如今的绸妃,也难免心惊胆战。
手一松,晏清便掉回了玉莲池。
她清楚,自己已经没机会再吃下晏清。哪怕现在将晏清塞进肚子里,鹿公、獬豸等大能,也能给她打出来。
敛容峰的人已经赶到了寻花台,眼睁睁看着那名相貌普通的女弟子,正上演着一出换皮的恐怖戏码。
一层肌肤,就像融化的猪油,从绸妃的脸上、身躯上慢慢脱落下来,直至显现出她本来的样貌。
当她的脸露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感到寻花台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那张脸,他们之中可是有大部分人都认识!
“水凌——”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便被身旁的人给了一巴掌,“少喊这个令凌霄宗蒙羞的名字!”
绸妃瞬间迷眼瞪去,那人立即后退两步,饶是如此,也觉得心血逆灌,有真元出乱的征兆。
若非有人出手相助,只怕此人已经心脉崩碎力毙当场。
他粗粗喘着气,一脸劫后余生的惊慌。
所有人都不安起来,怎么已经被认定死去的水凌,如今竟然重生了?而且修为居然如此之高,只是起个杀念,就令人直接承受不住?
獬豸高吼:“大胆魔物,竟敢在凌霄宗放肆!”
绸妃冷哼一声,要是放在别的时候,她非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挫骨扬灰不可。
至于眼下,还是逃命为上。
众人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绸妃的影踪。
寻花台上响起一声鹿鸣。
鹿公四蹄轻轻踏在寻花台上,两只鹿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来。
它望向远方,心惊于这外来魔物,居然会有这等境界,居然会有这么快的遁法,连它都没拦住。更奇怪的地方是,这个东西,居然这么熟悉凌霄宗的阵法,瞬间穿破了重重禁制,逃到了凌霄山之外。
不过好在,从戒律峰上已经有一道影子急追而去。
那是獬豸,獬豸的背上,则端坐着脸色森寒冷硬如寒铁的晋语。
而缥缈峰的方向,也有一道剑光紧随其后,自然是卫轩。
除此之外,其余各峰皆有异动。
不过鹿公轻轻踏了下鹿蹄,凌霄六峰瞬间安静下来。
“那找死的魔物何须惊动这么多人?有獬豸、晋语和卫轩,对方必死。”
鹿公传声,何啻与掌门令下?
整个凌霄宗都安静了下来。
鹿公再一抬蹄轻落,快要挤满整个寻花台的人全都被它以大神通给送回了各处。
看了眼观瀑小筑的方向,鹿公道:“云荷丫头,安心给白狐疗伤,此间事我会处理。”
观瀑小筑里传出云荷略带忧虑、惊惧和愤怒的声音:“有劳鹿公了。”
老鹿轻轻走近玉莲池,看着一池黑水,再看看翻着肚皮在水面上飘荡的肥鲤鱼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