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心有预感一般,广元真人在极速躲避魅侯与芳华君的联袂出手之际,做了两件事。
一是以秘法唤来许多刚从海底奋力挣扎出来的山水镇守,二是用千里传音之术唤来许多平沙岛的弟子,让这两方队伍在自己身后布下法阵。
来者皆是对广元真人信任有加的人或妖,本以为广元真人会再度发威,力敌两大仙隐,一显掌门风采。
万不料,广元真人在叫他们布好阵法的时候,却是背道而驰,极速远去!
“掌门!”有那仓惶失措的年轻弟子惊叫出声,很想要伸手拉住广元真人问个明白。
广元真人头也不回,喝道:“平沙岛养你们这么多年,也该你们出力了,即便填上你们的性命也要保证平沙岛未来千百年的大业!待本真人功体恢复,炼了两件仙兵,自会替你们报仇!”
直到这时,赶来救援助力的这些人、妖,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弃子!
“无耻——”有那在平沙岛做山水镇守兢兢业业数百年的妖,终于忍不住怒斥出口,想要抽身而退,却已然来不及。
下一刹,两道庞大的气劲汇聚到一处,只是眨眼,便将仓促布好的阵法轰碎,连带着阵中的人和妖全数丧命!
海上顷刻间洒落一片血肉的雨。
不论是人命还是妖命,在这一刻,居然是这么的轻如草芥。
虽然只是刹那,却也为广元真人搏得了一线生机。
广元真人即将回到平沙岛的宗门所在,远远瞧见岛屿群外那淡淡的光幕,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还是魏铖机敏,知道早早打开水天一色阵以留退路。
他远远喊道:“打开门户让我进去!”
这声喊极其响亮,平沙岛百八十座岛屿上大大小小的活物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也全都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那份气急败坏。
魏铖矗立在摘星楼外,扬声问道:“此番我平沙岛损失惨重,您就这么回来?人员伤亡过甚,只怕会损毁我派基业啊!”
广元真人恼他关键时刻动摇军心,哼了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本真人坐镇,你们有什么好怕!”
他这句话一出口,平沙岛所有生灵尽皆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大难不死,被魏铖派人接回岛来的山水镇守。
之前,这些山水镇守依据广元真人法旨强撑困海锁天阵,却被如山高的海水掩埋,好不容易爬出来,又有一批同伴被广元真人召去布阵拦阻魅侯和芳华君的联手攻势,前后这么两次,死伤惨重,如今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可不曾想,原来在广元真人的眼里,所有其他人的生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那座青山不倒!
不止是这些山水镇守寒透了心,就连那些平沙岛弟子,在见证了好大一批同门师兄弟顷刻丧命之后,在见证了广元真人语气中的淡漠无情之后,也不禁扪心自问——原来,我们都是柴?可有可无的柴?
“青山曾经美,可已经要毁在你手里了。”魏铖轻叹了一声,挥挥衣袖道:“各位山水镇守,我魏某人知道你们出力甚多,可如今是我平沙生死存亡之际,不愿死的,就再帮魏某人布好水天一色大阵,万不能再让祸乱之根返回平沙!”
话音刚落,有那反应快的人已经明白了魏铖的意思,不禁神色大变,愣愣地看向了他。
魏铖喝道:“还不赶紧动手,难道真要陪广元一起葬身于此!”
听潮老道一听,眼中一亮,喝道:“还不动手,需知魅侯和那图南岛上树妖,真正要对付的是广元,我们若能立身事外,说不得可以保留性命。若是再掺和这些烂事,怕是都需陪葬!”
众人一听,联想到方才之景象,心知肚明,广元真人绝不是魅侯和那树妖的对手,再不知好歹,整个平沙岛势必顷刻湮灭,他们一定会死。
大难临头,保住自己性命才是要紧。
一想明白这点,不再用魏铖和听潮吩咐,众人协理,开启了水天一色大阵,将平沙岛全数包拢了起来。
广元真人已经来在自家阵法外,却见没有进去的门户,不禁怔了一怔,冷喝道:“魏铖,你什么意思?”
魏铖冷冷道:“平沙岛千百年基业,不能再任由师兄你如此毁损了!如果师兄真有信心应付魅侯和树妖,就请您将这场灾祸挡在外面,等过了这一劫,我等自会跪地受罚。若不能,还请您自己抗下这一劫,免得整个平沙岛都为了您的一时冲动就此陨灭!”
广元真人直觉目中有火要燃起,放声呵斥:“放肆!你这个叛徒!”
魏铖苦涩一笑,说道:“我叛了你,可不代表我背叛了平沙。我生在平沙,长在平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沙。我尽心尽力辅佐于你,本以为你会带领平沙就此中兴,没想到反而是渐渐走上断头路。你立身不正,行事不公,罔顾门下性命,怎么再担当掌门之位?值此之际,我只能舍弃一身信义力挽狂澜。”
广元真人注意到,所有人几乎都在看向魏铖,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责怪,反而充满了敬佩,心中大感不妙,只恨这魏铖平日里装得懦弱无能又听话,想不到竟有一手拉拢人心的好本事!
广元真人有心破阵而入,却发现那些被魏铖说动的山水镇守,在极强的求生意志催动下,竟是拼着大耗修为,在短时间里改动了几处关键阵法枢纽。眼下就算他对护宗大阵熟悉无比也没法轻易进去了!
他稳稳心神,盯住听潮老道喝道:“听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