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内,霓旌将早点一碟一碟地搁在桌上,悄悄瞄了瞄站在窗下,已经沉默了许久的重黎,方才也是,突然进了后厨,把步清风赶了出去,莫名其妙要煮什么蛋花粥。
煮便煮吧,这脸色黑得跟要投毒了似的,瘆人得很。
她寻思着多半又是渺渺那丫头做了什么好事,自打遇上这丫头,总觉得尊上这性子愈发神经质了。
“尊上,您……心情不好?”她试探道。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她打了个哆嗦。
好像比平日脾气更大啊……
长潋恰在此时步入内殿,脸色似乎好转了些,先看了霓旌一眼,而后目光便落在了重黎身上,不禁皱眉。
“谁招他了?”
霓旌耸了耸肩:“我是瞧不出来,不是你那宝贝徒儿怎么着他了?”
渺渺?……她能做什么?
长潋狐疑地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侧目一瞧,确确实实是一张臭脸,似是在思量什么,越想越气。
“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同谁打架去吗?……你这嘴怎么了?在哪儿磕了?”他留意到重黎下唇一道血口子,刚巧在唇珠正下方,藏都藏不住的位置。
此话一出,后头的霓旌也悄然竖起了耳朵,屏息静听。
方才在灶台边,她就瞧见了这道微妙至极的伤口,只是看着尊上那明摆着谁问削谁的脸色,到底还是暂且憋住了。
这会儿倒是有个不怕死且打得过的冤大头,甚好,甚好。
话音刚落,她就瞧见重黎陡然一僵。
不得不说……问到妙处了。
“要你管!”重黎眼神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没好气地一拂袖,走到桌边去了。
长潋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句,不免茫然,诚然他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今日似乎尤为欠揍。
布好了碗筷,重黎又仿佛坐立难安,起身欲走,却恰好撞上一同前来的步清风和云渺渺。
步清风反应快些,立即朝旁边让了一步,跟在他身后的云渺渺恰好心不在焉,结结实实地磕了上去。
只听咚的一声,一个捂着额头,一个捂着下巴,痛得直抽气。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她抬起头,正瞧见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吃了一惊。
“您,您别突然冲出来啊……”她揉着疼得发麻的额头,困惑于下巴为何比脑门还硬,撞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重黎呲着被撞得一阵酸麻的牙:“这倒是本尊的错了?”
她缓了缓神,道:“我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找不着您了,您若是有事要出去,留个字条也成啊。”
闻言,重黎别开脸冷哼一声。
霓旌本以为这丫头又得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然出乎意料的,她家恶鬼似的尊上这回居然没骂得人家小姑娘百口莫辩,甚至……好像是被斥责的那个。
“本尊爱去哪儿便去哪儿,还得同你商量不成?”
云渺渺眉头一拧:“您去哪儿不必同我商量,但今早的药还没换,您非得等到伤口烂了才晓得后悔吗?”
“瞎操心,本尊结实得很,一点小伤早好了。”
话音未落,她利落地在他腰眼上戳了一记,果然见他痛得弯下了腰。
“凡间有言,胡说八道是要烂舌头的。”她心平气和地提醒他。
霓旌和长潋跟了出来。
“尊上受伤了?”
重黎别开视线,懒得多言。
云渺渺点了点头,淡然道:“不仅伤了,还中了毒,昨日我们在剑冢被人引入了虚梦千年,又遇上了那邪祟,交了手,可惜没能将其抓住。”
闻言,莫说步清风和霓旌,饶是长潋都吃了一惊。
诚然得到了一缕邪气,但昨日始末也只能凭她和方卓的伤势推算出个大概,倒是不曾想那邪祟竟敢在天虞山境内施展虚梦千年。
“那邪祟分明是有意将我们引过去的,是弟子大意着了道,但也因此,弟子终于知道那邪祟在山中所藏之物。”
“是什么?”
“一具尸身。”她顿了顿,郑重道,“若是没猜错,应是陨落于数千年前不周山大劫的,朱雀上神的尸身。”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这句话若从旁人口中,甚至重黎口中道出,都抵不过她亲口说出来得震撼。
“……你们在幻境中找到了朱雀上神的尸身?”长潋神色凝重地看向重黎,似是在等他说些什么。
在这等状况下,重黎也唯有点了点头:“错不了,那具尸身……是幻化不出来的。”
天之四灵本就是父神汇八荒之灵,代行天道的神祗,虽尊称一声父神,但论阶品,与之并无差异。
天道为上,同孕神明,万物遵循其lún_lǐ,绝不可逆,自是不可能被任何法术再造而出。
乃是真正的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何况,还有那些记忆。
云渺渺正色道:“虚梦千年虽散,但也只找到方卓一人,其余十人依旧生死未卜,弟子猜测,那邪祟潜入天虞山,其目的或许与那具尸身有着莫大的干系,未能将尸身夺回委实遗憾,眼下还需尽快将其擒获,虚梦千年这回是落在我二人头上,侥幸回来了,下回却不定如此。”
长潋面色发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此事为师自有安排,你这几日切勿下山,也莫要与任何人有书信往来,为师已将掺有邪气的玉珠交由长琴长老,邪祟之事与你重伤未醒的消息这会儿想必已传开,若有异动,定是冲着映华宫来的。”
闻言,重黎当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