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大早,西门家的门口站了一堆人,为首的是王进夫妇,管家福伯,后面是一众家丁丫鬟,少爷第一次出远门,他们都来相送。
“少爷,我给你准备的五十两碎银子,还有三千两的银票都在包袱里。另外还放了几身换洗的衣物,还有十个炊饼,五斤熟牛肉,留着路上吃。马背上有几个水囊,你渴了就拿下来喝。路上一定要加倍小心,不必着急赶路,记得走官道,也不要再野外留宿,不要省钱,要住城里,住最好的客栈!”福伯抹着眼泪一遍一遍的叮嘱道。
西门庆感受到了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抹着眼泪的半百老人,和满脸担忧期盼的王进夫妇,还有依依不舍的家丁丫鬟。
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他们他们这些人对自己早已是这么的重要,此时此刻就好像是有一道光深深的照进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他曾经最想拥有的东西,亲情!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什么穿越者,什么前世今生,让那些都见鬼去吧!这一刻,他就是西门庆,这一大家子人的命运,都和他的命运仅仅的联系在了一起。他有责任让他们过上最幸福的日子,让他们站在这个世界阶级的最顶层。
“好啦福伯,他的本事大着呢,你不用太过担心!”王进笑道。
“是啊福伯,叔叔武艺高强,又智慧超群,您不用担心。”王娘子也在一旁安慰道。
“兄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书信,你到了京师去林教头家中,只需把书信交于他,他自会帮衬。”王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西门庆接过信,揣在衣服里:“多谢兄长!兄长,嫂嫂,福伯,还有大家,你们都回吧,我这便去了!”
说完,飞身上马,一拍马背,头也不回的飞驰出去。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知道这虽然是自己这一世第一次别离,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没有人注意到,两颗晶莹的水光随着风,静静的滴落在青石板上。
沿着大街一路出了西门,顺着官道一路西去,如果此时......
身边再跟着个抗着棍子的猴子,抗着钉耙的猪,加上一个地中海兼络腮胡子的挑夫,那就齐活儿了。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不过别离的哀伤,却是淡化了许多。
人总要自己承受和消化自己心中的烦闷,如果需要对外界来发泄,或者对人倾诉来发泄,只能说明你的心性修为还不到家。没有人有义务让你发泄,也没有人有责任倾听听你诉说,那只会暴露你的自私和幼稚。
今天天气很好,尽管已是深秋,却没有多少寒意,只不过,到处是光秃的树干,和满的的干枯野草。远处的庄稼已经收割,露出光秃秃的地面,还有这没有处理干净的庄稼的根茎。
看土地的颜色,也远没有后世的肥沃,或许是因为缺少肥料的缘故吧,毕竟,这是真正的靠天吃饭的年代。人们正因为把所有精力心思都用在的全家填饱肚子上,所以,才能活的简单,纯粹。眼前的一切,虽然平添几分萧瑟,但这...不正是北方的秋天应有的美景么?
感受到背上的主人似乎并不着急赶路,马儿也放慢了速度,优哉游哉的缓步前行,时不时打个响鼻,趁着主人眺望远景的时候,啃一口路旁的干草,惬意的咀嚼着。
太阳早就从东方升起,从背后照着这一人一马,在前方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管是人是马,都显得高大许多。迎面偶尔走来几个推着车子或者挑着担子进城卖菜卖柴的农户商贩,扬首看向这一人一马时,都得眯缝着眼睛。就好像这一人一马,自带着强烈的佛光,这出场特效,还是完全免费的。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风中还夹杂着草木泥土特有的芬芳,背后的阳光,照的身上暖洋洋的,颇为舒适。
“山河日上暖融融数百城。秋风四万八千丈,携我扶摇第九重!”西门庆不觉诗兴大发,张口就吟出了这么一首诗,顿时,心中大为酣畅,哈哈一笑,拍了下马屁股,大喊一声“驾!”,胯下马儿疾驰而去。后面扬起一阵轻微的烟尘。
到这里您肯定会奇怪,古代又没有柏油马路,跑起马来不应该是烟尘滚滚么?这您就错了!
其实从唐代开始,人们就越来越讲究。只要是官道,都是有人专门精心打理的,每六十里(汉尺度量,此六十里相当于后世四十八里左右。)有一处驿站,平时用来给外出办公的官差投宿,或者给赴任的官员夜宿歇脚。还养着驿马,用来给传信的驿差或军中斥候换马。
除此之外,官道旁边的村庄还有人专门负责一段官道的维护,夏天路面上起灰尘了,有人专门给道路洒水。雨天哪里存水了,就会有人把水引导到路旁,再把低洼处给垫平。
其实,不需要天天维护,土质的路面,久而久之,就会变硬,只要是变硬了,太阳再大,它也不会起什么尘土。就算下雨,只要不是持续不断的大雨暴雨,它也不会太过泥泞。
以前史书传记上写宝马良驹的段子,通常会以日行千里来描述,其实,那是过分夸大的。此时的西门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第一个这么写马的人,二话不说先给他打死,如果那人已经入土,那也少不了得给他的坟刨了鞭尸。
太尼玛坑了,西门庆自问,福伯无论如何不会坑自己的,所以说胯下的马儿即便不是天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