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落了毛毛细雨。
房间内更觉闷热了。
厢竹多加了两个冰盆,将窗户都推开,又唯恐蚊虫顺着窗户飞进来,少不得再燃些熏香。
姜零染重新拿出今日燕柒给她的信。
并不是姜霁的亲笔信,而是两湖地区的齐家商行以商行之名传给燕柒的私信。
信上说太子等人已在远离河水的平坦高地安营扎寨,侍卫得力,俨然有序。
齐家商行在灾事上贡献极大,但燕柒没办法出京,便是两湖的地区总掌在忙碌。他见到了姜霁,提醒说多加小心。也表示遇事可随时与齐家商行的任意一家商行联系,收到吩咐的人必然会倾力相助。
姜零染不知兄长是用何种心情听这些话的,但他应该能明白,这些交代中,有她的意思与担忧。日常必会更加的谨慎的。
将信折起,压在书下,抽出一本游记看。
厢竹将窗台前的两盆夜来香收进来,看着叶片上的水珠,又扫了眼窗外,笑道:“瞧这雨不像雨,雾不像雾,倒是好玩。”
姜零染抬眼去看,映衬着房间里的光,依稀能看到朦胧的水雾落下,将墙角里的那一丛竹子遮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抿笑道:“这几个小丫头自来贪雨爱玩,让她们都散了吧,别在我这儿拘着了。”
厢竹笑着点头,走到廊下吩咐了几句,众人嬉笑着跑远了。
姜零染听着渐远的笑声,摇头失笑。
水雾在瓦片上凝结成水滴,落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姜零染听着,眼皮发沉,困意涌上来。
捏着书签夹在书册里,起身道:“休息吧。”
厢竹看了眼更漏,并未到姜零染往日休息的时辰,再者,她晚膳前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这怎么又困了?
可也没说什么,毕竟能吃能睡是福气。
笑着应了声,进到内室去铺被熏榻。
姜零染把几扇窗户都关上,倒了杯茶喝着,忽的听到庭院里“咚”的一声闷响。
有人跳进来了?
是燕柒?
不,他每次来都是悄无声息的,从未发出这么闷沉的动静。
不是他,又会是谁?
正不安之时,她的窗户被东西轻砸了下。
想到这是燕柒的一贯作风,姜零染舒展了眉头。
怎么今日翻墙这般大的响动?莫不是雨天路滑,又跌了?
这般想着,她开门走了出去。
就见百香站在廊下,见她出来,忙揖手行礼。
姜零染没想到是他,愕了愕道:“怎么是你?”
百香保持着揖手的动作,闻言抬起了头,恭声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公子在那儿。”说着侧目看向南边的墙。
姜零染探头看去,黑黢黢的一片,他又爱穿黑色,她分辨不出他藏在何处,皱眉看回百香。
百香轻咳一声,垂首道:“劳烦姑娘过去一趟,我们公子有要事要告诉您。”
姜零染闹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就看穿着他一袭黑衣,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静静的站在墙角下。
许是出来的久了,眉眼都被水雾淋得湿漉漉的,有点像玩水的小孩子被母亲责怪后,站着受罚。
她脑子里有了画面,不禁笑了出来:“公子做什么呢?”
燕柒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温声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翻进来的?”
姜零染闻言看着他身后的墙,道:“就是从这儿?”
他们这宅院,房屋都在中轴线偏东的位置上建着,而西边多是园子,莲湖,凉亭,水榭等供戏耍赏景之处。
这墙外也是一个小园子,再往东走不远便是隔壁家的院墙了。
他莫不是还翻了别家的墙?
燕柒往她身边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前将怀里的一团东西抖搂开来。
是一件墨色的厚绸披风。
姜零染皱眉不解道:“你既带了披风,为何不披?自己都淋湿了。”
燕柒双手成圈,从她肩后绕着把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姜零染心吓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燕柒一手揪着披风的一角,看着她,两手同时用力,将退开的人拽了回来。
姜零染惊疑不定的道:“做什么!”
燕柒捏起她颌下的两根带子,一边系着一边道:“可用了晚膳?”
姜零染道:“自然,这都什么时辰了?”
燕柒嘴角扯着,音调轻轻道:“我还没用。”说着用蕴含着可怜味道的眼睛看着她道:“午膳也没用。”
姜零染想着今日的交谈,难道他是去做调查了?才没空用膳?
又想着以后不打算与他过多的往来,听他这腔调,顿时拧起了眉。
莫不是又来蹭饭的?
燕柒系好了,看了眼她的小表情,笑的更深,伸手把风帽给她戴上,在她头顶揉了揉,道:“把你们姑娘借走一个时辰,百香抵押给你!”
披风很大,风帽也很大,盖在头上,直遮住了半张脸,所以姜零染并没看到燕柒在和谁说话。
疑惑的掀起帽子看他一眼,还没等问,就觉得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旋即她眼前事物一花,整个人攀附着他,腾了空。
厢竹听到燕柒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他抱着姜零染,闪身越过了院墙。
她悚然惊道:“姑娘!”追出去两步,被窜出来的百香给拦住了。
百香道:“我们公子不是说了,借走一个时辰。”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