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怕还是占了上风,遂吩咐道:“把人请到西花厅,让大公子先过去作陪,我稍后就到。王氏你们两个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一屋子人呼啦啦退了出去,只有一个婆子在外守着。

王氏搂着赵瑀一个劲儿哭她命苦。

好半天,王氏才努力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目,呜咽道:“儿啊,那李诫你也不能嫁。一个晋王的奴仆,一个晋王的亲妹妹,亲疏远近地位高低一目了然,她弄死你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还是去求求你爹出面,好歹咱家也是官宦人家,她总不能平白无故杀死你。”

赵瑀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母亲,我已经被赵家抛弃两次了,您不用抱期望,他们不可能为我出面。……您说,这样的家还有留恋的地方吗?”

王氏呆滞地看着女儿,“可是老太太不准你离家。”

赵瑀重新梳好头发,整整衣服,推开门。

风携着雷,卷着雨,发狠地砸向人间大地,跳跃的闪电撕扯着黑压压的乌云,照得大地一亮一暗。

花儿溅泪,鸟儿惊心。

赵瑀望着如混沌世界一样的天地,眼神愈加明亮,她回身一笑,“母亲,我不再害怕了。”

她踏出门外,王氏还没明白女儿什么意思,却本能地帮她拦下了阻挡的婆子。

赵瑀立即撑起伞奔向雨中,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大雨刷刷冲击着地面,也冲击着赵老太太的心,她万万没想到,袁福儿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商量起婚期。

“老太太欸,我李兄弟和你家大小姐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般配得紧呐。这样的好亲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喏,我们也请来了官媒,换庚帖、定婚期,我老袁也好讨杯喜酒吃。”

般配个鬼!老太太心里窝火,脸上却不得不堆着虚伪的笑,“袁总管,不是老身不给你面子,李、他是救了我孙女一把,但不能因此强迫人嫁给他。况且我家门风端正,姑娘谨守妇德,何来与外男两情相悦一说?你恐怕是被小人的谗言蒙蔽了。”

李诫微一躬身,笑嘻嘻说:“您老是不是觉得我是奴仆配不上赵家门第?老太太,王爷答应给我放籍,我来提亲他也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王爷默许了。

老太太却好像没听懂,冷笑道:“一个人的出身是改变不了的。”

李诫听了,勾着嘴角笑了笑,“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几分道理,关老爷是卖枣子的,张飞是杀猪的,不一样是大将军?说书的都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虽是下仆出身,可也是堂堂男子汉,不说今后必会飞黄腾达,但肯定不会让大小姐受委屈。”

“一日是奴,终身是奴,我赵家的姑娘就是死,也绝不可能嫁给个下人!”老太太冷然说完,端起了茶盏,下首坐着的赵奎早就看李诫不顺眼,见状立刻起身,高声喊道:“送客!”

李诫面上还能维持,袁福儿可受不了了,这糟老太婆左一个“奴仆”,右一个“下人”,他知道她在说李诫,可也把他骂进去了!

简直太不给面子!袁福儿暗恼,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来老太太是觉得老袁是个奴仆,分量太轻,不配和您坐下来说话。既如此,就不多打扰贵府,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一拂袖硬拉着李诫往外走。

老太太此时方觉失言,又羞又恼,又恨赵瑀连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旁边的赵奎忍不住了,“你们就知道以势压人,建平公主逼大妹妹去死,你们又逼大妹妹嫁个下人,让我家怎么办?逼急了,我……我就去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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