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天空布满了一层薄薄的阴云,云层中太阳发着淡淡的白光,一切显得昏昏暗暗的。
只有窗前的梧桐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着支桠,传过一阵淡雅的清香,在这清晨给人一种恬静舒适的感觉。
赵瑀依旧坐在窗下做针线活,手里是一件男人的袍子。
她没有嫁妆,可也不能两手空空嫁给李诫,做件衣裳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一针一线密密缝着,烦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玫儿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母亲的话回响在耳边,想到妹妹昨天闹的那一出,赵瑀心头发闷,堵得她难受。
她说不会往心里去,只是不愿让母亲伤心而已。
除了母亲,这个家已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好在后日就能出嫁,彻底离开这个令人倍觉窒息的地方。
赵奎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个小包袱,“大妹妹,在么?”
“大哥请进。”
赵瑀请他坐下,看小包袱有点眼熟。
赵奎咳了一声,“这是你给李诫的,当时我就替你要回来了。”
“大哥!”赵瑀不满道,“你不要替我擅自做主!”
“哼,这是要离开赵家了,脾气见长。”赵奎一撇嘴冷哼道,“东西给你放这儿,我又不贪你的。”
他起身往外走,在门口顿住,背对着赵瑀说:“我头次见李诫就看不上他,现在更是讨厌他。”
赵瑀不在意地笑笑,“我不讨厌他就成。”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赵奎忽然大吼一声,转身怒道,“你是高兴了,可你想过赵家没有?你跟着李诫一走了之,留下我们在京城惶恐不安,生怕被建平公主恶意报复。你知道她为什么赐你毒酒吗?都是李诫生出的祸端!”
赵瑀听了一愣,凝视大哥良久才说:“我不想知道。”
“你?!”赵奎气得翻了个白眼,“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拂袖而去,赵瑀摇摇头,继续做针线。
掌灯时分,给李诫的长袍终于做好了,玄色镶边浅金色圆领袍,袍角绣了几朵梧桐花。
赵瑀揉揉僵硬的脖子,轻轻吐了口气,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进箱子里。
里面还有她的几件衣物并常看的书,随手翻了翻,却是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她曾经最大的憧憬,乍看到,赵瑀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与李诫间“恩”有了,“爱”却不敢谈,人家凭着一腔侠义救了自己,如果他今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自己该何去何从?
赵瑀轻叹一声把书合上,习惯性地向窗外看去。
梧桐树上暗影婆娑,叶子簌簌作响,不见人影。
赵瑀自嘲一笑,又是娶亲又是赴任,他肯定忙得焦头烂额,怎么夜夜都跑来找自己。也亏自己院子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只余看门的耳背婆子,否则他再怎样功夫高强,也不能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夜色渐浓,赵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嚓、嚓”,窗棂发出几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击在上面。
赵瑀瞬间清醒,蹦下床,光着脚跑到窗前,推开窗子。
李诫斜倚着树干,手里抛着小石子,正对着她笑。
赵瑀也忍不住笑了,打开门说:“进来坐。”
李诫踱着步子慢慢走过来,“今天过得如何?”
赵瑀点头道:“挺好的,你有许多事要忙,不必特意过来看我,反正……反正后天我就嫁你了。”
她的脸发烫,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李诫,刚垂下眼眸,面前却出现一个半尺来长的锦盒。
“这是什么?”赵瑀打开一看——整整齐齐的十张五百两的银票,顿时又惊又疑,“这么多银子,你哪里来的?”
李诫笑道:“看你吓的,放心,我既没偷也没抢,这是赢来的银子不方便带回去。府里那么多的大管事小管事,只有我外放当官,肯定有人不服气,憋着坏找茬儿,如果让他们知道就麻烦了。你先替我收着,充作嫁妆带过去,这样没人察觉。”
赵瑀应了声,正准备收起来又觉得不对,狐疑道:“你怎么赢来的?”
李诫一挑眉说:“山人自有妙计。”
“你不说我就不收。”
见她面有不渝,李诫也收了笑,挠挠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和庄王爷玩了场斗鸡,他输给我的。”
赵瑀的表情凝固了,庄王是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晋王的皇叔,身份最是尊贵。他敢和庄王爷斗鸡?还把王爷给赢了!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李诫漫不经心地说:“庄王爷是小孩子脾性,就喜欢玩,谁能玩出花儿来,他就恨不得拜那人为师。我赢了他不假,但也教了他其中诀窍,这笔钱他给得服气,我拿得心安。”
赵瑀拿着锦盒,犹豫片刻才应下了,“那我先替你收着,但不要写进嫁妆单子的好,如果老太太看见,肯定又是一顿闹腾,说不得还会把钱扣下来。”
“这事随你,反正你收着就行。”李诫一脸的不在乎,笑嘻嘻说,“我走了,你早些歇息。”
“等一下。”赵瑀转身拿来一个荷包递给他。
淡蓝色白莲纹锦缎,奇怪的是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李诫凑近一闻,幽香中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你想自尽时穿的衣服?”
赵瑀的脸有点发烫,“嗯。”
李诫摩挲着荷包,布料纹理的触感清晰地从手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