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着不知何处而来污渍的小手不停搓揉着湿润的双眼,当被母亲搂抱在怀里而年仅6岁的伊莉娜,因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头顶而再度抬起头来之时,出现在其眼前的赫然正是一张刻印着战火历练但却依旧在保持着柔暖微笑的面容。
“别害怕,小姑娘。红军的战士们正在收复我们的家园,邪恶的入侵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我们彻底驱逐出这座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
高大、温暖、就像是这世间最伟岸的诺言一般充满着足以让幼小的心灵为之深深信服的力量。
伸出被污渍和眼泪浸染到已经成了小花猫一样的小手从宽厚而略显粗糙的手掌里,接过几粒只有红军校级以上军官才有资格供应的高级糖块而止住了抽泣。
就连开口道出此言的马拉申科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自己方才那番犹如射破无尽黑夜的黎明阳光般温暖的话语,竟然会在这幼小而纯白如一张信纸般的心灵里留下何等难以磨灭的痕迹。
安慰完了小女孩之后的马拉申科随即继续保持着与母女平身的蹲姿而转过头去,面向着这位年轻而又尚未来得及彻底回过神来的母亲再度悄然开口。
“收复家园的战斗仍在继续,女士,你知道任何有关于那些法希斯入侵者的情况吗?”
面对马拉申科的开口提问,泪眼朦胧而精神恍惚中这才堪堪认出了面前一众军人身上那属于自己祖国的苏维埃军服,这名自德军攻入城内开始那一刻起就终日笼罩在惶惶不安当中的年轻母亲当场喜极而泣。
“感谢祖国母亲,感谢领袖斯大林,我们的红军终于又回到了这一片土地!”
犹如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的心境变化对一名普通的年轻女性而言的确是有些难以承受,深谙此道理的马拉申科并不急于继续追问,而是继续提溜着自己手里关了保险的索米冲锋枪半蹲在其身旁静静等待着答案。
“他们......那些法希斯的入侵者,他们占领了城市以后实行严格的军管,没有他们允许的人甚至连街道上走动都会被直接抓起来。他们把城里几乎所有的青壮年男性都抓去给他们挖土还有修造一些工程,命令是强迫性的,不照做的人甚至可能会被他们杀掉,就连我的丈夫也被他们强行征召走了。”
听闻此言之后的马拉申科,随即以那并不感到意外的神情与自己身后的加里宁波夫上尉对视一眼,那些德国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叶利尼亚城武装成一个如要塞都市般存在的原因只怕就在于此。
“稍微冷静一下,女士。仔细想想看,你的家里,或者说你家附近街道上其他周边建筑和邻居家里,是否还可能躲藏有那些法希斯的走狗?”
在马拉申科口中那如止水一般平静的话语诱导下已经平缓了许多,依旧怀抱着自己女儿的年轻母亲在稍事思考后随即继续开口。
“大约是一个小时之前,我家里突然闯进来了一群德国兵。他们在门外不停地砸门,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很害怕,就带着我的女儿躲进了衣柜里。”
“躲进衣柜里没多久,这些德国兵就砸开房门闯了进来。他们嘴里叫喊着我听不懂的东西,我从衣柜的缝隙里看到他们的神色很慌乱,还有人身上带着伤流着血,看起来很痛苦,和平日里街道上那些着装整齐的巡逻德国兵几乎完全不一样。”
“他们在我的家里不停地翻找,像是要找什么他们想要和感兴趣的东西,还有一些德国兵把他们的武器架在了一楼的窗台口不停向外张望,不光是神色表情,就连呼吸都很局促。”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这些德国兵好像什么都没找到就离开了。不过走的时候他们中那个受伤的人却是少了一条胳膊,整个衣服的袖子和手臂一起都消失了,是被同伴们架着离开的。”
“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的家里只有我和我女儿两个人,没可能有人会在这个过程中打伤他们。”
从这位年轻母亲语言表达能力还算过关的大概描述中,马拉申科大致推断出了光顾此地的大概是一群刚从前线上下来被击退后的德军退兵,并且还带着伤员。
至于他们闯入民宅想要找什么东西,眼下的马拉申科心里已然是大致有了个推断。
“感谢你的帮助,女士。红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途经你家门口,为了你和你女儿的安全,我建议到时候你们应该尽早撤出城市躲避战火,等到那些法希斯的走狗们被彻底赶出我们的城市再回来都行。”
马拉申科这边的话语话音未落,负责上二楼搜查的带队红军步兵班班长却在此时快步跑到了楼梯口,向着位于一楼的两位长官大声高呼。
“营长同志,马拉申科少校。我们这边有了些很重要的发现,你们得亲自上来看看!”
听到这位班长大声高呼后的马拉申科随即与身旁的加里宁波夫上尉对视一眼后,一道走上了楼梯来到了小楼二层,只见靠近二楼里屋的一张餐桌上赫然平躺着一具早已断了气的德军尸体。
见此情景后的马拉申科一语不发中端起手中的武器随即走上前去,向前探出的左手摸过这具德军士兵尸体还尚存一丝余温的脖颈,已经被对折成了两半而取走了其中下半部分的身份牌,无疑说明了这名德军士兵死亡时至少是有战友陪同在其身旁的。
“前胸口一处贯通伤,整个肺被打穿了,应该是死于流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