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林岳镇虽大,可让人奇怪的是,这里却并未设立州府,只有一个不伦不类的郡守府,郡守姓林,倒是与林岳镇同姓。
今夜,似乎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夜,在入夜之前,便有一队人马自北门而入,这队人马一个个虽无穿戴甲胄佩刀,可光是看其气势,便不难猜出是行伍出生。
这群人马也并未有所遮掩,一路直向郡守府而来,若非这一路都是富人所居的富人区,路宽人稀,否则就又是一场鸡飞狗跳了。
为首之人是位身穿褐布长衫的中年壮汉,身姿挺拔,在郡守府下马后,只带了三人进入郡守府内,而其余热似乎早有安排,马不停蹄,直接去往了城中一座专门用来招待外地官员的驿馆。
郡守府内,还未忙完手中事物的林郡守在见到来者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惶恐了,并且一股冷意自背后冒出,一个最为让他不希望发生的想法,再也遏制不住。
他头冒冷汗,挥退了左右后,亲自关上了房门,而门外,则站着那中年壮汉带来的三人。
“林长青,接旨!”
这明显是一届武夫,或者是一位武官的男子,在林郡守关起门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卷金灿灿的圣旨。
这无论是于情于理,都极其不符合‘礼’的作为,非但没有让林郡守起疑,反而心中那块巨石,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他跪伏在地,额头早已密布冷汗,浑身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略显颤抖。
“……”
武将也没多余的繁文缛节,直接照着圣旨便念叨起来,当他念完之后,便将圣旨直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转身自己开门离开,无论是进门还是离去,皆没与一郡之首的林长青多哪怕一个字。
而林长青不知是还未回过神来,还是在内心做着挣扎,在武将离去之后,依旧跪伏在地。
良久,当郡守府开始掌灯,外面渐渐明亮起来,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桌旁,缓缓坐下。
看着那卷微微摊开的圣旨,他没有再去多看一眼,也并未有过半点质疑其真伪的想法,因为其上所的,与数年前,那微服私访的太子曾提及的事情,并无差别,或者最大的差别,就是当初只是一个设想,而如今,却成了事实。
收起圣旨,林长青这个林岳城最大的父母官最终还是沉默地走出了郡守府。
街上,行人匆匆,此刻大多是归家的路人,以及准备入夜后讨生活的摊贩,三三两两。
林长青一路缓行,虽然还穿着官袍,可路上灯光昏暗,除了那顶官帽比较显眼外,还真无半点引人注意之处。
锦衣夜校
林长青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来,他停步,抬头看向愈发昏暗低沉的幕,四周行人不少,但行色匆匆,都在低头前校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读过的那些美好诗词,其中更有许多先贤圣人发人深省的警示名言,一句句,一段段,一个个。
每想起一个,他就向前迈出一步,就这么一路行去,不知不觉间,四周又变得明亮了起来,直到一个人不心撞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亮如昼的林岳城主街道。
而刚刚那个撞他的,则是一个醉汉,在这夜幕刚刚降临之时,却已经醉眼惺忪,脚步更是踉跄不已,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灯火明亮之处,撞了一身官服之人却不自知,反而还大声嚷嚷着,着让人倍感不屑的‘豪言壮语’。
林长青没有跟那人争执,对于这种人,他往日是不屑,今时却是已经没有那份心力了,意兴阑珊,或者,心灰意冷。
他突然想起曾有一史书记载,国之将亡,有硕儒日夜提灯,有书生醉酒溺亡,有权臣投河,有佞臣高歌,有僧人依旧念经,有道人依旧敲钟……
还有不死心之人,浑浑噩噩走在街上,遇人便问如何救国。
他原以为这种事,只会在书上,只会是那一个个字里行间有着淡淡墨香的遥远故事,却如何都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
他略微颤抖地发出了一个音节,才恍然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得厉害,声音更是嘶哑得陌生。
他停下脚步,抬头四顾,视野中出现了一座酒楼。
若是在平时,这种地方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哪怕是青楼,他去得都少,哪怕是应酬,或是附庸风雅,也有更多的去处,而不是这种嘈杂的是非之地。
可今,已经不知多少次,他突然想要进去喝一碗酒,就坐在市井之中,哪怕自己如今还穿着官服。
他迈开脚步,来到酒楼,当他踏入门的瞬间,四周似乎突然亮了几分,同时,也安静了几分,旋即,是一切如常,只不过往日里那种高呼叫,变成了更多的窃窃私语。
酒楼掌柜亲自从柜台后走出,迎接这他从未见过,却耳熟能详的贵客。
本来掌柜是想给对方安排一处稍微安静一些的雅间,可却没想到,对方执意要在一楼落座,没办法,掌柜只能在本就人满为患的一楼,寻了一处稍微干净些的地方,与人拼座。
当林长青坐下之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他的面前,是一位看模样不过而立之年的青壮汉子,穿着打扮均很一般,但胃口极大,一大桌子,竟然摆了不下十道菜,且还有两大缸酒在桌下。
看对方狼吞虎咽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并且,这些似乎也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