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府话音刚落,当下就有人提出:“郭太守的军队到达还有几天,他们即使到了也不会立刻攻城,这样算来,我们还有四五天的时间。这四五天的时候,也差不多足够我们南山城的百姓撤离,大人为何说时间不够?”
冯知府说:“四五天的时间,只够南山城的百姓仓皇出逃,成为流离失所的流民。南山城的百姓一旦成为流民,不仅自身安全难保,而且会对三皇子的治下城池安全带来问题。那些敌对势力,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利用流民造成的慌乱对三皇子统治的城池发动进攻。进攻一旦发起,就很难收场,周边可能再无和平,不仅那些已经成为流民的南山城百姓可能要尽数死去,那些原本与这场灾难无关的人也会被卷进来,成为受害者。因此,南山城的百姓不能仅仅是简单地从南山城出逃,而要是有计划的撤退。我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这些年争战不断,虽然三皇子治下城池发展不错,虽不像有些地方已经十室九空,但受战乱影响,也是人口严重下滑。南山城百姓若是能在你们的带领下,带着南山城所有的财产,以及武器,有序分散进入三皇子治下的城池,不仅自己能得到妥善安置,还能有效补充三皇子的实力,让周边本已蠢蠢欲动的势力安稳下来。”
又有手下在此时问冯知府:“若是如此,郭太守将顺利攻占南山城,这对四周局势难道不会有所影响?”
冯知府说:“此事我已想到。郭太守第一次进攻损失惨重,第二次进攻又只得到一个空空荡荡的南山城,以他的性格,定会暴怒无比。你们在撤出南山城的时候,再尽数毁掉南山城的城防设施,并且在满城留下辱骂郭太守的告示,郭太守一怒之下,定会焚毁这南山城。而焚毁这南山城,也是郭太守能做的最好的选择。郭太守如果派人驻防这南山城,定然会消弱自己的实力,给别人可趁之机。而郭太守若是放弃这南山城,南山城又会被别人得到。无论郭太守是怒火中烧,还是冷静下来,都会焚毁这南山城。一座被焚毁的南山城,对各方势力而言,都是无用之地。而一座被焚毁的南山城,也能让各方势力望而却步,不敢带兵通过。带兵通过一座被焚毁的城市,不仅会让兵士有染上疾病的危险,还会让兵士的士气下降。一直以来,我都在想办法让南山城成为一个中立之城,并且以此来制衡四周的各方势力,使南山城四周也较为和平。实在没想到,抛弃南山城,让之被焚毁,竟然成了我最后的办法。”
众人听了,无人再言。
冯知府又说:“也罢。南山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山城中的人。南山城毁去就毁了,若是诸位能看到和平那一天,希望诸位能重建南山城。我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自我到南山城当知府,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南山城在我的治理下,在各位的帮助下,终于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由我陪着这南山城一起在这乱世中灭亡,也是一个完美的事情。”
众人听了,无不潸然泪下。
冯知府又问了谁愿意随他偷袭郭太守的大营,所有人都站了出来。冯知府选了一些人,与众人告别,带着这些人出了城。虽说是偷袭郭太守的大营,但冯知府也知道若是等郭太守的军队来了之后,在从城里偷偷出去偷袭大营,即使敌人的防备再薄弱,也是很难成功。冯知府另有计划。冯知府带着这些人,化装成平民,在路上等着郭太守的军队。郭太守的军队一向有在行军路上强征民夫的习惯。冯知府就是想用郭太守这个习惯,让自己这些人伪装成平民,被郭太守的军队强征为民夫,摸清黑油存放的位置。
那个女人听完后,也不仅赞叹冯知府一句:“这个冯知府当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好知府,只可惜,还是死了。”
那个女人在心中又想:“我和李由基都没有冯知府这种境界,不能理解冯知府赴死的决心,就以为冯知府赴死是可能是假的,或许还有别的阴谋。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天下人,原来天下间还真有这种愿意牺牲的人。还好这种人只是少数,且这种人到不了朝廷中央的位置,不然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搞乱这天下。”
吏员却说:“冯知府不见得会死。”
那个女人问:“你为何说冯知府不见得会死?”
吏员说:“还有一个秘密,我本不该说的。但我看姑娘是一个善良的人,告诉姑娘也无妨。”
那个女人问这吏员:“你怎么看出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吏员说:“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吏员,但几十年的吏员做下来,别的本事没有,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姑娘听到冯知府死了之后,是真的感到悲伤,这种悲伤不是伪装出来的。”
总是有一些人,只是因为在某个位置上待了很长的时间,就认为在这个位置上观察到的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在这个位置观察到的人的面貌就是人的全部面貌,从而进一步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这个世界,非常了解人的面貌。这些人在有了这些认识的同时,还经用一些两三个字的词语来描述这个世界和人。这些人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看错了。
就如这个吏员,即使他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做过的事情,他也不认为自己用善良来形容那个女人是看错了。他只会说,那个女人本质还是善良的,虽然她做了很多错事,但不能用这些她做过的错事来否认她善良的本质,她会做出这些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