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山门的足轻们连连后退,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经历过战阵了,这成百上千人带来的威压仿佛一支无形的手臂一样,把他们朝山门里推搡着,也许人们再前进一步,足轻们的阵型就要散了。
岛津久文也是腿脚发软,就在他崩溃的前一刻,为首的武士们却停了下来。
“岛津大人,当主听信明国使臣的蛊惑,要以五十五两的价格把咱们武士贱卖,我等今日到山门,不是犯上作乱,而是要以死进谏。”
为首的武士席地而坐,其他三十几人排成了一排,就坐在他后边,“请当主出来与我等对话,当主半时辰不出,我等便自戗两人,一个时辰不出,便自戗四人,武士的血可以流给当主,但是就问当主舍不舍得他的武士们的血白白流干。”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这里边其实有不少是乡下来的野武士,松金安信这几日到处传播谣言,说当主要把乡下武士们送到南洋去做奴工,今日他们被人有意无意引导到城内,正好看到这一幕,情绪纷纷被调动起来,当即有不少武士跟这些自戗的武士坐到了一起,脱去上衣,准备一道共赴天国。
“当主大人,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西乡无二又噔噔噔跑了过来,“那帮人原来不是攻打山城,而是逼宫来了,说当主不出面,他们就要自戗。”
“这可有意思了,我去看看。”岛津光久其实内心也有点害怕,这种当街死谏的状况一旦出现,他日后一定会被订在史书的昏主那一页上,尤其现在还极有可能导致民乱。
松金安信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整个事件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等会儿哪怕光久出面,大家也要一拥而上,趁乱杀死光久,扶持久幌大人上位,今日我等所为,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已经没有退路了,诸君一定要舍身忘死,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岂是难事?”
一群武士们聚集在松金安信一处别院里,按照计划,久幌将会带着一部分城内的武士做内应,到时候内外夹击,哪怕是岛津义弘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大人,城外的明国使臣怎么办?他们还有一百多人,琉球还有一百多护卫,这可不是小数目。”
松金安信领教过澳洲强攻队的威力,深知近战不是他们双管猎qiāng还有转轮步qiāng的对手,心里只道,当时在首里被动防守,无法集中力量攻击,如今大家只要不畏死,等所有人进入混战,他们的火器威力就发挥不出来了。“安平,你先带两百人看着他们,咱们还没有足够的人手分兵冒进,等山城击溃后,萨摩武士尽为我所号令,他们到时候就会不战而败。”
“是,大人……”此时山门大街上的聚集已经进入了gāo cháo,两个武士当场剖腹,这时候连介错人都没有,他们还没有死透,一个个痛得在地上哀嚎,人群却越来越激动,根本不给岛津久文说话的机会。
谢强拿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总制,乱民已经快要接触山门了,咱们要不要出动帮岛津光久解围?”
“让所有人集结起来,暂时不要动,把橙旗打出来,什么时候他们打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出动。”
谢强在观察哨做了个手势,跳虎一看,连忙将夏普斯火qiāng手组织起来,东拼西凑一共也就三十几人的规模,这些人都是南洋战场久经战阵的老手,他们排成了一排,后边是射程稍近的转轮步qiāng手,再后边才是喷子跟双管猎qiāng手,可谓层层递进,就不怕武士们冲到眼前。
“当主大人还不出来吗?”那为首的武士看了看已经在日中的太阳,“再出来四个人。”
他自己也拔出肋差,“今日为什么我不要人介错,我就是要睁着眼睛看,看当主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武士们的血流干净。”说完他擦了擦自己的肋差,然后一把捅进了自己腹部,跟随着他的是四声咬紧牙关的的低吼,他们就要跟随前面两具尸体而去了。
“且慢!”岛津光久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现身,“岛津家不会出卖自己的武士,你们都被逆贼利用了!”
“大人,如果没有贱卖武士,请撤回《澳萨协定》!”那武士又将肋差横着拉了一刀,顿时口中血如泉涌。
“撤回《澳萨协定》!撤回《澳萨协定》……”围观的人群纷纷怒吼,岛津光久也不得不后退,生怕他们脑子一热冲进山门。
“可以动手了!”松金安信大手一挥,院子里的武士鱼贯而出,而混在人群里的野武士们也得到了信号,纷纷拔刀冲向山门。
“当主快回天守阁!”西乡无二护着岛津光久就往后退,“乱民没有攻坚武器。”
“久纲呢?”光久撇下扶着自己的手下,“我不是让久纲守备山城吗?他怎么还不过来?”
“报!当主大人,请快快回天守阁,久幌大人……他带着人跟久纲大人的人马打起来了!”一个背着旗的足轻连忙来报。
“什么?”岛津光久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逆子!”他摔烂了手中的折扇,“所有人跟我走,我们先去斩杀久幌这个逆子!”
山门大街前一片狼藉,野武士们逮住了发泄的机会,那武士刀已经不仅仅砍向守备的足轻,连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砍翻了不少,而足轻们武技平平,加上情况突发,根本来不及应付,因此被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