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久米唐营彭家并不是三十六姓之一,而是后来之人,因此根基不是很深厚,中日贸易上无法跟经营日久的老姓抗衡,因此只能做一些南洋中转贸易,将一些安南、吕宋的货物跟日本货物来回倒腾。
彭家家主名子良,其实很年轻,跟谢强差不多年纪,在琉球并未担任任何官职,因此阿多美平一个命令,彭子良便亲自在久米村渡口等候。
“小民彭子良叩见奉行大人。”那传话的武士为了防止其他几家人闹出误会,并没有说大明使臣也会过来,因此彭子良只是以为阿多美平上岛打秋风来了。
“彭火长,你今日注定要发财了,明国有几位商人想私下里找人做生意……”阿多美平搓着手看着彭子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你看,平日你对我恭敬,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薄待于你的。”他们俩说着日语。
“阿多大人,多谢多谢,这单生意做成了,必然不会少了给大人的分润。”
“千万不能让蔡家跟林家插手,他们都是国姓爷的经销商,到时候你干不过他们的。”阿多美平叮嘱道,要是被这几大家族垄断的话,他们分润都交给了大老松金安信,乃至岛津家的金库,根本不会漏到他这种小鱼小虾手里。
“明白的,阿多大人,这几位是……”彭子良疑惑地问道,刚刚两人在一旁鼓捣了半天,倒把正主晾在了码头,好在谢强心思不在生意上,这几分钟时间已经把久米的码头布防摸了一清二楚。
阿多美平携着手走到四人面前,“这位是大明册封使护卫将军谢将军,奉宣刘公公。”
彭子良当即吓得帽子都来不及扶,这个狗日的阿多美平说是大人物,本来以为只是几个大海商,没想到真是官面上的人,这要是惹了大人们不高兴,他族人可还都在福建呢。
“草民彭子良拜见两位大人……刚才不知大驾光临,罪该万死。”
“你先起来说话。”谢强讨厌这种说话的方式,用官威能压住别人,但是唯独不能获得有效信息,“我今日不是以官方身份过来的,我们从国内带来了一些新奇货物,需要找个本地商人做代理,咱们在商言商,就不要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谢大人。”彭子良站了起来,“几位,码头上风大,倒不如先去寒舍坐一坐。”
“成。”谢强回过头来,“文森特,你找几个力夫把箱子搬下来,我先到彭府。”
一路上彭子良忍不住打量着这几人,谢强年纪轻轻,估计是哪家袭封的武职,旁边还有个算账的红毛,这也不稀奇,听说朝廷里的西洋藩僧都给太子爷入教了,他唯独不敢直视那刘公公,刘公公身上的杀气根跟贵气是由内而外的,往这边一坐,空气都要冷几分。
“大人,不知道这次带来的是什么货物?”彭子良给两位奉上热茶,“如今鞑子封了港,生丝、锦缎、瓷器都成了抢手货,大人手里不管有多少,我都能帮忙出掉,而且价格不低。”
“我们却不是做这类传统生意的,你也知道,如今朝廷还未光复江浙湖广,手里没有丝绸之类的货源。”谢强抿了一口茶,“文森特,你让人把样品抬上来。”
彭子良没好意思说出口,要是是香料、珠宝之类的奢侈品那就遭殃了,估计这些东西是日本人贿赂的,他们想就地销赃,价格上还不能给低,早就知道哪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把箱子打开吧。”谢强吩咐道。
文森特打开箱子,从里边先拿出了几个红木盒子,“彭先生,请先看我们第一个样品。”
彭子良双手接过木盒,心中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珠宝了,不然干嘛配这么贵重的盒子。不过他打开后却是一块方方的物件,如凝脂一般,又散发出阵阵清香,“这不是南洋香皂吗?前段时间有巴达维亚红毛商人携带此物来琉球,价格不便宜,一个就卖银子三两,但是这……”他皱着眉头,“看起来确实更加细腻,闻起来香味也更浓郁,但用红木盒子装起来,就有点买椟还珠了。”
“彭先生真是好眼力,这的确是南洋香皂,不过却非寻常香皂,这是大明澳洲宣慰司生产的物件,香皂也分三等,下等是牛油所制,不含香料,寻常百姓人家也是用的起的,左右不过四钱一块,这中等呢,是取得小羊羔油,或者南方冰极海兽油,其油质地细腻,用起来不伤手,小康之家女眷用起来最合适,市场价大概二两一块,这最后的上等肥皂……”文森特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彭先生您不妨点个灯。”
彭子良命仆人将蜡烛点上,文森特将肥皂放到火前,只见火光透过香皂,影影绰绰,煞是好看,又过了一会儿,经火的温度一照,竟满室异香。
“这是海中鲸鲵的脑中油做的,知道这鲸鱼脑中油产量如何?一年不过千斤,其自带异香,又辅以玫瑰精油,这价格可就不好说了,非王侯将相,就是一般巨富都是用不起的。”文森特笑着看着彭子良,“彭先生现在还觉得是买椟还珠吗?”
彭子良吞了吞口水,上次红毛贩卖了两百块到琉球,便全部被几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