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末,冬夜极长,此时的夜空正是寒星点点,墨色当空。
凌波的门市前却早已是人满为患,今日便是凌波出镖山东之时。
原本便是宽阔无比的南门大街上,足足十余辆马车满负货物排列,将街道堵上大半。
打着火把,挂着灯笼,将漆黑的街道印的通亮。
马车前方是三四辆坐人的马车,显然是给不胜马力,养尊处优的客商们准备的。
再前方也是几十匹吐着热气的马儿,每匹骏马上都是一名身着外袄劲衣的护卫。
此时一匹骏马踏着积雪从队伍后方策马至前队,“傅兄,货物查验完毕,客商们也到齐了,可以出发了。”
说话之人黑色劲衣干练,网巾束发却是那徐莫行,他方才带人查完完毕后便向前队傅昭汇报。
傅昭点点头,看着一旁立于雪中的李显岳与乔沛道:“行主,乔管事。万事皆备,我们可以启程了。”
李显岳拱手道:“一路保重,早日归来,老夫为你们亲自接风。”
傅昭二人点头拜别,“儿郎们,开拔!”
“披靡!披靡!披靡!”随着傅昭一声令下,众护卫齐声山呼,商队开始启行。
徐莫行第一次出镖远行,被这一副场面吸引了,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股豪迈之感升起,宛如疆场对决般的气氛。
徐莫行回首望了望后方的车马,货物。心中有一丝怪怪的感觉,却也吃不准是哪里有问题,出发在即他也不再多想,策马于前。
在李显岳一众人的目送中,渐行渐远。
“但愿他们一路平安,这帮娃娃们,当真是有朝气。”乔沛望着商队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是龙是虫,回来时当见分晓。”李显岳兀自说了句,便向后走去。
....
商队浩浩荡荡自东北仁和门出城,一直往东而去。
此去山东济南府,若是直接前往,不过七八百里路程,若是单人匹马飞驰,不过四五日便至。
可此次出行大宗小宗物品装了十几车,便不是疾驰,考虑到积雪以及马儿的缘由,商队行的极慢,一天最多也就行百多里。
而且商队并非直接前往济南,而是先东向六百里至济宁府,交割完毕后再北上穿山东丘陵,山脉到济南府。这又是四百余里,所以这往来少说也需十余日光景。
无边的积雪,一望无际的原野冲淡了徐莫行起初的兴趣。商队出开封后一直行了几个时辰,于下午时到达了黄河南岸的仪封县。
这仪封县便是后世与兰阳县合并成为兰考县城。因宋代黄河改道东南流向夺淮而出,所以这仪封县渡口便成为河南前往山东的重要渡口。
徐莫行骑在马上,一路上不时注意着后方队伍,一路小心翼翼。
他心中思索万千,他想到了若是归来,当真被举荐到了朝廷,他会有怎样的际遇?似乎已经从他最开始的初衷发生了转变。又想到李清影这事儿,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种感受是痛苦的煎熬,只能指望时间能冲淡李清影这份有缘无份的感情罢。而后又想到陈家这事,自己暗中杀掉了陈家几人,陈家却毫无反应,金威也像冬眠的毒蛇般,蛰伏了起来,这倒不太像陈家这样有仇就报的作风,倒让徐莫行泛起不安之感。
“金威..陈家..究竟想做什么?”徐莫行骑着马儿,兀自喃喃自语。
“余兄,这前方便是仪封县城,咱们一会儿入城你带着众人用个午膳,我带人持着路引凭书去渡口与官府交接一番,这样能省不少时间。”正当徐莫行思考之时,一旁的傅昭指着前方雪野中若隐若现的城池道。
徐莫行点点头自然是听候差派,“傅兄,过了黄河渡口,怕也是走不了几个时辰了,今晚是在何处扎营?”
徐莫行对于这些地方颇为陌生,但也知道此时过了午时,若是用完饭后再过渡口离晚间也就不太久了,冬日日短,故有此问。
傅昭将马侧竹筒中的地图取出展开,指着地图上的“定陶”二字道,“最近的城邑距此有二百里,今日怕是到不了了,今夜便在去定陶的路上寻一高处扎营罢。”
徐莫行迟疑了一下道:“这过了黄河便是山东地界。行主让我们遇城便休,既然今日到不了定陶,不若便在仪封驻歇,明日再走?”
傅昭淡笑一声道:“余兄毕竟是第一次出镖,还是过于小心谨慎。这山东虽不太平,可乱处皆在济南之东的青州,即墨等地,距此甚远,不必担心。再者说来,这一路上前途未知,年关将至,若是能早些赶路是有益无害的。”
“是啊,傅头经验老道,便听候傅统领的安排吧。”身后一个护卫说道,而后几人皆是此番言语。
徐莫行也只好点点头作罢,见到傅昭略显自满的神色,徐莫行也明白傅昭在这些人中的威望还是不低的,自己本不应该提出质疑。但是出门在外,又是价值连城的货物随身,怎么看也该驻足于城中更加妥当。
这大明虽非乱世人人可畏,却也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半年前那别山云尚且能在汝宁官道上作歹,谁又能保证这时局更乱的山东不会?这般浅显的道理自己都明白,傅昭老练之人不会想不到,却不知为何这般固执。
徐莫行见劝说无用,心中也只好劝这一路平安,莫生事端。
商队浩荡地自西门入了仪封县城,交割完路引后傅昭便带着四五人策马朝北门渡口而去,徐莫行则是带着这一大队人马在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