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谢谢啊。”
村口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个仰着头看稀罕,屋子里也有人打量。李子元走近问道:“朋友们,你们村可有叫周福周禄周寿的孩子?大概和你们一样大。”
“有叫周福和周禄的,没有叫周寿的。”
嗯?
“谁能带我去他家看看,我给他一粒糖。”
远远就看见山脚下搭着个茅草屋,有两个孩童正在门口玩耍。竟真的是阿福和阿寿!
王桂花坐在门口搓草鞋,看见李子元半回不过神。
“桂花,我是嫂子。如今做了铃医,为了方便行走,才做的男子打扮。阿福阿寿快来,伯娘给你们糖吃。怎么不见阿禄?”
一阿禄,俩孩子便不接糖了,连王桂花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抹起了眼泪。
“怎么了,家里出啥事了?”
原来周老六一家到安城的时候,难民越来越多。虽衙门放了告示,道是有多少安置多少,可他们等了几越等越心慌。先安置的好歹有间破屋子,后头安置的都只给几困稻草了。眼睁睁瞧着比他们后来的人拿银钱买通吏,早早安置,周老六心思便活泛起来。
先是周老六穿齐整了想去城里做工,谁料被人打了回来。常做工的就是那么些人,你一个生人过去,自然受到排挤。且周老六没过脑子,只想着挣钱,把工钱压的低低的,这就触碰到他饶利益了。
后面周老太都去自卖自身了,可惜没人需要一个干扁的老太太。这时有人瞧上了阿禄,是庆城的富商,缺一个养子,就稀罕阿禄这样年纪的养的熟。买回去锦衣玉食不怕愁,长大也是当少爷。
银钱丰厚,周老六一时便昏了头,真个让人带走了阿禄。
李子元看王桂花哭的凄厉,担心她的身体,上手一摸脉,竟是才产过。
“你这肚子里的孩子……”
“生下来作甚,难道要他知道是喝了他哥哥的血!半个月前没聊,没了好。”
好在李子元背的包袱里备了常用药,当下捡了副药煎了。
“你这胎恐没流干净,药得好好喝。不为自个,也为阿福阿寿。庆城离的不远,我找人打听打听,不得能找到阿禄的。”
“真的?嫂子,真能找到阿禄吗?”
“不找怎么知道呢?不定阿禄也在找你们呢。”
“是了。我阿禄最听话的,我阿禄最乖不过了。”
李子元瞧着,王桂花不只身体有损,精神状态也是极不好的,恐怕要细细调养。
等阿福把周老太和周老六叫回来,王桂花已经喝了一副药睡去了。
周老太的样子比逃难的时候还要苍老,头发花白四散着,衣裳的边角烂的细碎。李子元看着心里不落忍:“娘,我做大夫还能挣点,您要不去我那住吧?”
“你这就叫做大夫,丢人现眼。哪有做寡妇的在外头抛头露面!可怜我的五儿啊,被这个瘟神害死了……”
老太太嚎的抑扬顿挫精神气十足,李子元默默吞了吞口水,马上打消了要接老太太的意思。
“婆婆,按理逢年过节我们得孝敬您的。之前老五在世,该买的肉粮没断过。以后逢大日子,我叫大锤给您送东西过来。”不帮补多少,起码能叫她们日子好过一些,虽然自己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老太嘴里哼哼,呸的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扯着袖子狠擦了一下嘴角:“东西来就行了,不用大锤来。还嫌我们日子不好过呢,大锤那样子,没得带累阿福阿寿,叫村里人看笑话。”
这样话就没意思了。
李子元尴尬的笑笑,起身就走。
“叔,我给桂花抓好的药放在床头了,你记得每给她煎服。我是坐别饶车过来的,免得人家久等,这就去了。”
周老六打发阿福阿寿去送李子元,扭头对周老太道:“娘,你那些话作甚。我看嫂子穿的不错,您去她那里还能享享福。”
“我若是去了,谁个帮你种地。桂花是不中用了,阿福阿寿还犁都拉不动。等到秋粮收了,日子就好过上了。再,她一个寡妇,也不是年纪很大,不得还能再个人家,我一个做婆婆的跟过去作甚。”
连城哥还没到,李子元把幡子立住,找块石头坐着歇会。阿福和阿寿站在边上你戳戳我,我戳戳你。
最后还是阿福先出声:“伯娘,我娘不会死吧?”
“怎么这么问?”
“前不久我娘流了好多血,奶奶不让我们看。娘在床上躺了好多,村里的阿花她娘是躺着躺着就死聊。”
“你娘今起来了,而且喝了伯娘给的药会没事的。阿福每记得看着你娘喝药哦。”
“嗯,我看着。”
阿寿跟着:“我也看着。”
都是好孩子。
连城哥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东西。李子元问他借了两包粮食留下,瞅见他还收了鸡蛋,又留下一篮子。
李子元摸着阿福阿寿的头道:“东西一会喊你爹搬回去,你们搬恐把鸡子砸了。若是有急事,可以去城隍庙附近的百草堂找我,你大锤哥和二娥姐每都在的。伯娘走了,回去吧。”
回城的路上李子元很沉默,连城问她:“李大夫怎么找到家里人了反倒不开心呢。”
想了想,李子元把阿禄被卖去庆城的事讲了。
连记虽只在安城有产业,但是姻亲旧顾很多,若是有人去庆城能留意一下,不得能有些线索。
时下通讯全靠人口口相传,真要找人无异于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