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花大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见床上的人,就抹上了眼泪。李子元还待她要嚎哭一番,没料到她老人家过来就拜。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我听了,要不是你,我女儿人就没了。”
竟是狗子的姥姥。可瞧老太太的穿戴,不是官家老封君,起码也是富之家的老太太。指头上戴了好几个戒子,有金有银。衣服虽不是崭新的,好歹是绸布的。头发抿的紧紧的,在脑后攥了个髻。
对比狗子家,简直一个上一个地下。
老太太袖子撸上,麻利的去烧火烧水。从包袱里拿了红糖和鸡子,利索的煮了一盆招呼李子元和花大姐吃。
“锅里还有,等淑燕醒了有的吃。你们吃你们的,我去把孩子接过来。”
等狗子爹提着药回家,看见丈母娘愣是不敢进门。
老太太死死的看着他,气的鼻子直喷气,腮帮子也咬的紧紧的。
“还不快去熬药?!”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露的。
“诶,娘……我,我这就去。孩子她娘醒了吗?”一听没醒,狗子爹嘴巴又扁上了。
“要哭滚远点哭!我女儿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老太太吼的他一哆嗦,慌忙往灶间去了。
这时床上的狗子娘发出一声呻吟,老太太忙凑过去,握着她的手:“淑燕,淑燕?我是娘啊,哪里不好受?跟娘。”
“娘?……”,声音的,一滴明亮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老太太哽咽道:“娘来了,我儿不怕,不怕啊。”
花大姐上去劝解:“婶子,先叫淑燕喝点红糖水吧,免得一会儿寡着肚子喝药。”
“是了,你看我,老糊涂了。”
人醒了又服了药,李子元起身告辞。
“我还得去找人修屋子,就先走了。明早上我再来给病人把脉行针,有事及时去告诉我。”
花大姐听见修屋子的事,不自在起来,“你看原本是想让狗子爹帮你的,谁料到工钱都预支了也没干上活,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周妹子。”
李子元还没话呢,老太太听见了:“什么?预支工钱?李有才你能耐了啊。既收了钱,就去干活。不做活哪里有钱粮吃饭!”
狗子爹大气不敢出,喏喏应声。
原来狗子娘也就是淑燕是前头乔家院的姑娘,上头六个哥哥。乔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三十八岁盼来个闺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等淑燕长大了,家里头不知道挑了多少门亲事呢,她偏偏看上了一穷二白的狗子爹。
狗子爹大名叫什么旁人都不记得了。因为眼睛,就这么曾眼曾眼的喊上。曾眼上乔家干活,就是给木匠石匠打下手的。他嘴巴活泛甚至有点贫,就这么的跟乔淑燕上话了。
年轻姑娘不懂事,乔淑燕对老父母绝食相逼。乔老爷子乔老太太没办法,由着她去了。老爷子更是放话出来,跟这个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谁料到乔淑燕离家两个月,老爷子就这么突然过世了。家里兄长们都气的不行,认为是乔淑燕伤了老爷子的心的缘故。虽丧礼允了二人上前,但是打那以后,是不准上门的。
原先曾眼在匠人里面颇得脸面,后面人家怕被乔家牵扯上,也不怎么用他。
花大姐和乔老太太有些亲戚关系,老太太碍于儿子们不大能照顾女儿,常托花大姐接济接济。是以那李子元上门她便把人带了过来。
“淑燕心里只怕是早就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呢,还能丢下男人孩子跑掉不成?”
“花大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周妹子你只管。”
“您怎么那么多亲戚啊?”
“哈哈哈哈哈……”
花大姐笑的前仰后合:“就这啊,你还问的心翼翼。你看你夫家姓周,旁人都叫你周嫂子是不?我啊都是坚持别人叫我花大姐。为的啥呢,我们花姓在安城是大姓。上到府丞下到贩夫走卒,都有姓花的。花家那多姻亲旧顾,大街上一个牌匾砸下来也能砸几个跟花家有关系的。到这,妹子你我们女人这辈子图啥呢。淑燕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是金尊玉贵的,嫁人生娃了,人人就只知道狗子娘了。”
“那您觉得乔老太太会帮扶淑燕吗?”
“你我都是当娘的,你呢?”
曾眼去找匠饶时候,花大姐拉着李子元了会闲话。李子元听了两饶故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二娥三丫细妹现在还有个珍珠,女人嫁人就是二次投胎,这有个万一……
苦的总是女人。
曾眼好歹在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给面子的还是有的。很快就凑齐了班子,在废宅讨论如何做。李子元看几个人在面前吵的不可开交,直接掏了荷包递给曾眼。
“一事不烦二主,银钱先拿去采买,要是不够再。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翻新能住人就好。另外,院门口靠墙给我再起两间门房。”
李子元边边用手划拉:“我们现在住在西厢,你们先整堂屋和东厢吧。对了,后面茅房也得做一下。再一个,可有认得能打井的人,看是院子里还是后面院子适合打井的话给打口井。”
曾眼几个都是做惯了事的,往常就是去东家帮着干活,干一给一钱。头一回碰见李子元这样直接给工程款的。想了想家里躺床上的媳妇,多亏人周嫂子!曾眼咬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