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前,姚远找小慧谈了一次话。
抗抗的生意清淡,接到的活自己做都很轻松,就不能再用小慧了。
小慧懂事,知道姚远说的是实话,也没多说什么,就回去了。
抗抗却不干了。
小慧今年过的不受委屈,就是因为在这里干,时不时地告诉张顺才一些假消息。张顺才用得着她,不敢过于对她不好,她才能在张家呆的下去,少受欺负,张建军才不敢打他。你这样让她回家,她不又要掉到火坑里去呀?
姚远就问她:“你自己都要挣不出吃来了,上哪儿弄钱给小慧开工钱?”
抗抗说:“咱不是还有积蓄吗?”
姚远接着问:“积蓄花完了呢?”
抗抗说:“我也不见得每月都生意不好,也许一月份咱们能好点呢?”
姚远问:“我教你的趋势估算办法呢,你忘了还是不会估算?一月份你的估算收入,恐怕还没有十二月份高,你不知道吗?”
抗抗就噘嘴,半天说:“可是,就这样不用小慧了,我总觉得不对,咱们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呀?”
姚远说:“同情是有限度的。你自顾不暇了还盲目发善心去同情别人,你打算把自己也搭进去吗?你记住,只有先保住自己,才能在将来有机会帮助别人。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抗抗就问他:“你做人的出发点,是不是就是先保自己?你原来装傻充愣,也是这个目的,对不对?”
姚远就点点头说:“对了。我如果不先保住自己,怎么有能力把你从农村弄回来?你回不来这个后果严重,还是我装傻充楞这个后果严重?舍小取大,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吗?”
抗抗不说话,好久才说:“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心太狠。”
姚远说:“该狠的时候不狠,最后坑的就是自己!别在这里烦我,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和我说!”
姚远之所以对抗抗这么严厉,就是要让她记住,这是做生意必须遵循的原则,也是做人必须遵循的原则。不这样严厉地对待她,她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抗抗气的好几天不搭理他,但最终还是和他和好了。这说明,抗抗慢慢的自己想明白了。
抗抗一月份的时候,果然仍旧生意不好。但不用给小慧开工钱,勉强还算过得去。
小慧通过和姚远的接触,长了不少心眼。回到张家,她按照姚远教的,告诉张顺才,抗抗只是说这俩月生意不好,暂时不能用她,等有活的时候,还会找她。
张顺才媳妇就说:“这快过年了都没生意,以后更不行,别听她糊弄你。还是让你爸在厂里给你找个事做算了。”
张顺才每天询问小慧,却多少的知道抗抗为什么生意不好。凭着他对政治的敏感性,也觉得抗抗做的对。不能去冒险做那些国家不允许的,饱含资产阶级品味的东西,事情早晚会起变化。
抗抗的这个思路,和他现在暂时隐忍,等待变化的套路如出一辙。
这让他非常吃惊。抗抗这么小的年龄,竟然能够看这么透彻,当真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他就问小慧:“这是抗抗自己的主意?”
小慧就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来说:“那些衣服抗抗都会做,她肯定想做。是姚大傻不让她做。为这个,他们两个还吵架,吵得很厉害。最后,最后姚大傻说了一句话,抗抗就不做了。”
张顺才就盯着小慧问:“大傻说啥了?”
小慧说:“姚大傻说,说,他说的太吓人了。”
张顺才就不难烦了问:“他到底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小慧这才说:“姚大傻说,这是他妈说的,坚决不许做。可是,他妈不是死了吗?”
张顺才接着问:“那抗抗呢,她什么反应?”
小慧说:“他们在那屋里原本吵架吵得厉害,声音很高,我才能听见。姚大傻说了这句话以后,抗抗就不说话了。抗抗回来,就和我说,这月不能干了,等过俩月,生意好了再来叫我。”
张顺才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说明,抗抗知道大傻他妈的事情,大傻这么一说,她才会听话了,不再争辩。
那么,抗抗到底知道什么呢?是大傻他妈的鬼魂在那间屋里,还是大傻他妈是个活人,就藏在那间屋里?
张顺才琢磨半天,还是没法确定大傻他妈到底是活人还是鬼魂。他却没有想到,这是姚远和小慧商量好了的,故意拿姚大厦他妈的鬼魂来吓他。
既然无法确定,就只能等着小慧有机会回抗抗那里,继续探听。
如此一来,他就还是不能得罪小慧,免得她将来不听话。
一月底的时候,姜美美放寒假回来了。看着姐姐生意清淡,愁眉不展的样子,自然也会问一下原因。
姜姨一家商量事儿的时候,往往都是在晚上吃饭的饭桌上。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能聚在一起。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抗抗的生意来,美美这回支持姚远。
她说:“最近资产阶级风潮蔓延,已经引起上面的重视了。学校都在议论,到底现在这股风刮的对还是不对?好多同学都是支持的。不过,上面有一种声音,说这是资产阶级在和我们抢夺思想阵地。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从正面战场无法战胜我们,就从思想领域,用糖衣炮弹,瓦解和腐蚀我们,把灭亡我们的希望,寄托在我们的第二代和第三代身上。如果任由这股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