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大魏!”
亦有人笑着喊道:“此战告捷,或许我们才是最先回到朔京的兵马!”
此话说的人爱听,谁都知道他们燕将军最爱和封云将军比试,倘若此战率先告捷,先回到朔京,可不就是说,他们将军比肖都督厉害了?
燕贺听得也心中舒爽。
正在这时,他见前面与乌托人作战的大魏兵士,瞧着有些眼熟,一下子想起,这不是前几日与他说起家中幼儿的那汉子。燕贺还记得这汉子家中大闺女才三岁,此刻他正拼命与面前乌托人厮杀,并未瞧见从背后飞来的一簇冷箭。
燕贺眉头一皱,战场上他不可分心,然而或许是那一日那汉子眼中对回家团聚的渴望,让人异常的深刻。又或许是他家中等着父亲带回糖糕的小女儿,令燕贺想到了夏承秀腹中未出世的骨肉。
总之,他飞身过去,一掌将那汉子推开。
箭矢擦着他二人的头发过去,燕贺心中舒了口气。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身旁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将军——”
……
云淄靠海,同吉郡与九川,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夜色如墨,海岸边可以听到浪潮拍打岩石的声音,风将海水潮湿的气息送来。从岸边望过去,海天连成一片,像是乘船出海,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九重天上。
倘若没有战争,这里的风景极美。然而一旦有了战争,旷达与悠远,就变成了凄清与凉薄。
帐中可见火把,身披黑甲的青年,正看着沙盘中的舆图沉思。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少爷,您吩咐的让人挑米担从城门前经过,已经安排好了。”
肖珏点头:“好。”
大魏两大名将,在乌托人眼里,飞鸿将军已经不在了,剩下难以对付的,就只剩下封云将军一个。因此,云淄的乌托兵马最多,然而肖珏率领南府兵抵达云淄后,从头到尾,乌托人也没有跟他正面相抗过。
或许是过去的那些年,乌托人在肖珏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又或许他们是将润都与济阳之战大魏打了胜仗的功劳,全都算在了肖珏的头上,这一次,绝不肯轻举妄动。因此,城门紧闭,誓不出城。
飞奴看向坐在桌前的青年,“少爷,这些乌托人一直不肯动手,是存着消磨南府兵意志之心。虽南府兵和九旗营的人并不会因此怯阵,但时日久了,粮草恐怕不够。”
这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们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肖珏道:“不过,”他扯了一下嘴角,目光冷冽,“乌托人比南府兵先到云淄,纵然城内有米粮,但他们人多,城中米粮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想耗我们?”青年唇角的笑容嘲讽,“亦当自耗。”
乌托人想要等南府兵们缺粮人饥,士气低落时才趁机出兵,可同样的,时间一长,消磨的不仅是南府兵,乌托兵马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所以,少爷让他们担米经过城门,是故意给乌托人看的?”
“让他们发现大魏米粮充足,我看他们还能坚持的了几日?”
飞奴低头道:“少爷英明。”
肖珏将指点舆图的短棍放下,转身走出了营帐。
外头无月,巡逻的士兵们举着火把走动,亦有兵士们坐在一起啃着干粮,见了肖珏,规规矩矩的问好。
南府兵与九旗营是肖珏带出来的,尤其是九旗营,同凉州卫与抚越军中不同,兵士与上司,并不会过分亲近。倒不是感情凉薄,实在是因为这位右军都督,个性冷淡,又极重军纪军规。
女子们只瞧见“玉面都督”的好相貌,兵营中人却知道他好皮囊下的活阎王心肠。
因此,素日里的南府兵内,连笑话都不曾听到一个。
肖珏从营帐前走过,一名兵士捅了捅身侧的赤乌,小声问:“赤乌,都督腰上挂的那是什么?是香囊吗?怎么会挂那么丑的东西?”
赤乌:“……”
肖珏好歹也是大魏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素日里就算是铠甲,也能穿的格外英武优雅,偏偏这一次出兵,腰上的配饰变成了一只香囊,乌七八糟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显眼了,让人想忽略也难。兵士们不敢问,这一个胆大的,终于按捺不住,来问问肖珏的贴身手下赤乌了。
“就是,赤乌,那是何物?”又有人问,“我见都督日日都呆在身上,宝贝的很,什么来头哇?”
赤乌挥了挥手:“那是少夫人给少爷绣的,你们懂什么?”
“少夫人?”
围过来的兵士们面面相觑,最先开口的那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少夫人的女红……还真是特别。”
“是挺特别的,”有人点头道:“都督把这么特别的香囊日日戴在身上,赤乌,我听人说,都督十分宠爱少夫人,是真的吗?”
“不可能吧,你何时见过都督宠人?你能想象吗?”
“我不能。”
赤乌被问烦了,站起身来,指着他们教训道:“好好值夜,一天天瞎想些什么劲儿,自己有夫人了吗就这么关心别人,小心少爷听到了拉你们挨军棍!”
他这么一站起来,就有人瞧见了他脚上的靴子,奇道:“咦,赤乌,你这靴子也挺特别的,怎么上面还绣了朵花?”
“什么什么?哪里有花,哇,真的有花!”
“这肯定是姑娘绣的,赤乌,你什么时候都有心上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