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内侧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一些衣着光鲜的富商甲胄,拖家带口的守在这里,一看城门开了一道缝,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想方设法的要挤出城去。
练兵们纷纷拦了下来,练长抽出兵刃喊道:“蒙大人说了,除非死人才能出城!哪个不怕死的?上前一步看看!”
众人一听赶忙退了回去,然后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唉声叹气的讨论着以讹传讹的消息。
“唉呀,听说长毛军已经占了颍上,马上就要攻打蒙城了,咱们被困在这里,怕是要殉城了!”
“蒙时中那个莽夫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两万长毛军谁能抵挡的住?还不如早早弃城带着大伙儿逃命,一个小小的蒙城,守它有什么用啊。”
“长毛绕过寿州,谁不知道是因为那寿州城高墙固,号称是铁打的。这一比较下来,蒙城就是纸糊的!不用说是抵御长毛,我看就连捻子都拦不住!”
“听说那长毛军都是刀枪不入,杀人不眨眼,这不费吹灰之力杀到了颍上,这下蒙城也要完了,淮北也要完了,大清要完了,全完了!”
吴小莺穿过人群来到城内,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街道,四处张望着走了进去。
走街串巷奔波了一个下午,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在北街钟楼下的一处茶摊上找到了张陈放。
张陈放中午又去酒楼海吃了一顿,捂着肚皮在北街转了两圈,消了消食之后来茶摊灌了几碗茶,将两张长凳并在一起趟下,嘴里流着哈喇子,正在心无二事的打着瞌睡。
吴小莺累着腰酸腿疼,见他这副尊容当即来了气,上前冷不丁一抽凳子。
张陈放失去平衡,手忙脚乱的跌在了地上,他连忙爬起来,揉了屁股又揉眼睛,一见是她,惊呼道:“小莺姐姐,你怎么还没出城!”
吴小莺喘了一口气,说道:“我出城又回来了。”
张陈放摸摸脑袋,“啊?这是怎么回事?”又见她脸上汗水淋漓,拉过凳子说,“姐姐快坐下喝碗茶,这儿的大碗茶可香着呢。”
吴小莺一甩衣袖坐下,嗔怪道:“我好心为你奔波操劳,累个半死,你却倒好,找到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快活自在,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张陈放嘴巴一咧,“哎呀,急有什么用?还不是干着急,小弟只能随遇而安了。再说我惹了这等祸事,若是第一天便跑回去,少不了一顿打骂,若是待两天再回,顶多骂我几句,若是再缓几天,爹娘见我平安回去,说不定还高兴着呢。”
吴小莺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又气又好笑,低声说道:“我出城不久便遇到了捻子,已经见过你爹娘了,大家都在城外急的焦头烂额,你却在躲在这里耍小聪明,当真是不懂事。”
张陈放一听大喜,忙问:“这么说爹娘马上会来救我了?”
“没错,我这次回来就是给你通风报信的。”吴小莺指了指上方的高耸的钟楼,继续说道:“若是你想出城,明日辰时撞钟三下,不想出城,便撞钟四下。”
张陈放叫道:“当然愿意出城了,我在这里憋屈着干什么?”
吴小莺又道:“陈放兄弟,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愿意出城,捻子自然会前来攻打蒙城救你出去,若是你不愿出城,等到太平军一北上,蒙城不再封城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张陈放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还是不出城了,爹爹派捻子来攻城,少不了打打杀杀,城里的百姓还不遭了殃,若是都算在了我头上,我可吃罪不起。”
吴小莺一笑,“你倒是还懂一点道理,不过这事你得想好,蒙城封锁不一定到什么时候,这期间你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城里,我给你留的银子只要省吃俭用,应该还能维系一些日子。”
张陈放的银子早已所剩无几,又一听还要不知等多少天才能出去,立马改了主意,扬手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省得爹娘担惊受怕。”说完见吴小莺一脸疑虑,又道:“要不再容我思考一夜,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天渐渐黑去,茶摊也收了,两人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儿,张陈放抬头看了看钟楼,说道:“小莺姐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俩凑合着去上面睡一夜吧,万一明早起迟了,也不怕赶不上敲钟的时候。”
吴小莺脸一红,恼他口无遮拦,怒道:“这上面怎么睡!”
张陈放满不在乎,“怎么不能睡?昨晚我还是在树底下睡的呢。”
吴小莺只好同意,两人来到钟楼下,大门紧锁,张陈放从怀中取出匕首,用力削去,咣当一声,门锁应声而落。拾阶而上,来到最顶,又有一处门锁,张陈放有意炫耀,将匕首递给吴小莺,“姐姐,你来试试。”吴小莺双手握紧匕首,举过头顶用力一劈,寒光划过,门锁一分为二。
“好锋利的匕首!”
“嗯,这把匕首叫做葬寒心。”
“好奇怪的名字,比你的名字还要奇怪,你是如何得到的它的?”
“这个说起来可是机缘巧合了。”
二人来到楼顶坐下,张陈放隐去酒楼吃喝之事,将在巷间得老酒鬼相助直至其不辞而别的经过讲了出来。
吴小莺听完叹了一口气,“那位叫青青的女子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许还与这葬寒心有所关联,那位高人伤心思念之余,想必是见你玩世不恭,也不会有什么伤心的事情,才肯把葬寒心馈赠于你。”
张陈放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