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里,长安和春霖随着家人每天都去看望张成。这天,长安站在病房的窗户前透气,看到外面的街上已经有秋柿子卖了,觉得应该给张成买一些。她独自出了病房,来到了楼下。她到对面的街上买了好些黄橙橙的柿子,又买了几只秋梨,随即便回到了教会医院里。张成正和曹太太聊着天。长安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道:“张叔,柿子和秋梨都下来了!”
曹太太道:“刚才,张成和我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呢。他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叫红菱的女孩子呢。当年,他是那么的喜欢红菱。可最后还是错过了那场好姻缘!”
长安坐在白漆凳子上,给张成削梨,不由得问道:“张叔,你怎么又想起那件事情了呢?”
张成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竟然又梦见了红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这个话题了。他和曹太太又说起了别的话。
长安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那晚,她回到公馆以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春霖。春霖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长安的话,道:“我想,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个叫红菱的女人呢?她要是肯答应和张叔见一面,我想,张叔肯定没有遗憾了。”顿了顿,道:“只是,时过境迁,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个红菱呢?”
长安道:“是呀!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找她呢?我想,张叔即便和红菱见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俩人的心里反而会觉得很难过的!倒不如不见吧!”
春霖道:“也是!你说的很对!俩人都那么大年纪了,即便见面,又有什么意思?彼此反倒觉得很伤心了!再说了,还不知道红菱在不在人世了呢!”
长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也拿出了一本书,坐在窗户跟前,默默的看了起来。她看了一会儿书,又想起了红菱的事情,不由得对着书本默默的发起了呆。翌日,她和春霖照常去了教会医院,看望了张成。曹太太打发张妈来医院里伺候张成。
春霖和长安呆了一会儿,看到张成睡着了,便出去了。俩人在街上走着,倒也没有目的。长安道:“这几天,我们都整天都要来医院里,眼睛里都是白色的!我们还是去百货大楼里转一转吧!”
春霖正好也是这个意思,夫妻俩人坐着电车去了百货大楼。俩人在里面转了转,倒也没有买什么东西。等俩人出来以后,春霖提议去看电影。长安也觉得想看一场电影,便陪着春霖去了电影院。
还没有走到电影院,长安听到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喊着什么。她和春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着热闹。原来,街边有一家赌馆。那个老男人耷拉着脑袋,站在一个差不多岁数的老女人的跟前。那老女人喊道:“你怎么又去赌了!上次,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都赌了一辈子了,也没见你赢过金山银山!”
老男人道:“最后一次了,红菱,你不要生气了!大街上人笑话!再说了,我今天又没有输钱!”
长安和春霖听到“红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俩人仔细的打量着那个还在絮叨着的老女人,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如今,她虽然已经老了,可五官特征还在。她实在是个标志的女人。
长安低声对春霖道:“她竟然叫红菱!这也太巧了!不知道这个红菱是不是张叔要找的那个红菱!”
春霖道:“我们不妨跟着这对夫妇吧!”说完,便牵着长安的手,和她悄悄的跟着那对老夫妻往前走。
那对老夫妻上了电车。长安和春霖也上了电车。电车叮叮当当的开着。长安和春霖坐在那对老夫妇的斜后面,不停的打量着俩人。那个叫红菱的女人不停的絮叨着她男人赌钱的事情。那个老男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电车走了几站地,那对老夫妻下了电车,朝着路边的一条蜿蜒曲折的弄堂里走着。这一区是贫民区,住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们。弄堂口有一棵黄惨惨的梧桐树,树底下摆着简陋的象棋摊。几个人正围观着象棋大战。旁边有一个卖豆瓣酱的小贩。他正蹲在地上,悠闲的抽着烟。长安看到,那条弄堂叫“菩提弄”。老两口朝着弄堂里缓步走着。春霖和长安急忙跟了上去。俩人看到,那对老夫妻进了一座筒子楼里。长安和春霖记住了那个位置,实在不能久留,便朝着弄堂的另一头走去了。
俩人走到了弄堂口,看到旁边有一家卖小笼包子的铺子。春霖道:“我们进去吃点儿东西吧!你瞧,笼屉里的小笼包子热腾腾的!闻起来真香!”
长安笑道:“我也觉得有些饿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说完,便和春霖走进了铺子。俩人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跑堂的小伙计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问道:“先生,太太,吃什么?我们这里是老店了,到现在已经开了十几年了!有小笼包子,红豆稀饭,馄饨,紫菜汤……”
春霖笑道:“你给我们来两笼屉小笼包子,两碗稀饭,一碗紫菜汤吧!”
跑堂的小伙计笑道:“再加两碗馄饨吧!我们这家店最好吃的就是馄饨了!”说完,便匆匆的跑到了后厨里。
长安笑道:“这个小伙计真精!看出我们是有钱人了!”说完,便从筷子筒里捏出了两双筷子。
油腻腻的木桌子上有一只白瓷茶壶,还有两只透明的玻璃杯子。长安端起茶壶,在一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