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路行进,却并没有普通使者畏首畏尾的模样,跟在近卫第一营狼骑营统领游击李开远身后,不时品头论足着。
“见过李将军!”
来人五短身材,一手拿着一件拂尘,气定神闲,长的倒是破有一副仙风道谷的模样。
李征心中已经隐隐明白此人的身份,但还是客气的问道,“先生请坐,不知先生名讳如何?”
“将军客气了,鄙人宋献策,添为闯王幕僚。此次冒味而来,却是为两家盟好而来。”
李征这般客气,倒是出乎了宋献策的意外,这种名将不应该是一副桀骜不训的模样么?
怎么会如此的客气,甚至有些放低姿态了?难道他也抱着双方盟好的意思?若如此,此次事情便容易办的多了。
宋献策是算命先生出身,最善长的便是便是察言观色。只是仔细的看了一眼,他便将心中猜想全部推翻。
李征的话语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欢喜之色,竟是完全的平静,似乎这本就是他待客时的反应。
当强者保持谦逊的姿态,要么是掌控着一切,要么就是酝酿着什么阴谋。
虽然宋献策可能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先生说笑了,两家盟好若是这般遣使说上一句就成的话,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争执动乱?请茶!”
李征并没有在意宋献策直勾勾的目光,反而从容自若的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悠悠的说道。
宋献策环顾四周,却是发现根本就没有在这里伺候的丫环,而在李征侧下坐着的李开远,显然也不是能够给他端茶倒水的人物。
他抓着小案上的茶壶,自己添了茶水,轻抿了一口,这茶虽然不会觉得沥口,但茶水绝非上品。
“将军,我家闯王是极有诚意的,不知将军可否考虑一二?”
宋献策发现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在李征面前似乎有点派不上用场,再次拱手说道。
“诚意,到底有多少诚意,宋先生可以讲来听听。”
李征不置可否,轻抿了一口茶水,头也不抬的问道。
“这……”
宋献策倒是一下子愣住了,这只是一句客气话,如何能说的出来。
“宋先生不会就带着一张嘴而来吧?那闯王也忒小气了些吧!闯王准备大张旗鼓,扬名天下,不知是向西,还是向东?不将周围邻居好好打点一番,难道不怕有恶邻在闯王不在的时候,前去捣乱么?”
李征哈哈一笑,有些戏谑的看着宋献策。
眼见宋献策脸色越来越差,李征停下了笑声,盯着宋献策道。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闯王若是打定主意向西,李某在潞州随时恭候,若是东向,还想李某不捣乱,就拿出银五十万两,粮二十万石,咱们两家便可就此交好,永不攻伐!”
李征当然明白任何协议都只是个屁,只要双方形势反转,随时都可以拿去充当厕所纸,有便宜不占才是蠢货。
“将军这是在威胁闯王么?我家闯王手握百万雄师,若是怒而向西,将军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这种狮子大开口,宋献策当然不会同意,他同意了李自成也不可能会同意,这种要求完全就是不平等条约了。
“无妨,本将方才已经说了,可以在潞州府随时恭候闯王的大驾光临。”
李征稍稍坐直了身体,目光冷冷的扫过宋献策,十分平静的道。
李征的眼神极为锐利,在这一刻宋献策才终于明白自己是在与什么样的对手谈判,气势为之一弱,半天开不了口。
他的那些忽悠人的口才,对付普通人那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李征这种雄居一方的枭雄来说,就完全不够看了。
眼下是李自成没有太多时间等待,李征完全耗的起,建奴虽然如今还在肆虐山东,但是终有退却的一天。
一旦大明朝廷从新重整旗鼓,李自成就要面临着数路明军的夹攻,若是李征也从背后插上一刀,李自成也唯有再次流窜天下的结局。
而山西与河南,有山河阻隔,李自成的百万大军看似无可匹敌,但是在大自然面前,却还不够看。
李征就算只守不攻,万余人占据险要地点严防死守,就能将李自成的百万大军耗死。拼消耗的话,人多一方自然是吃亏最大。
李征已经在山西扎根近十年,在自家地头上拼消耗,谁又能拼的过李征?
潞州军战力又是极强,一万留守,一万进攻,就足够李自成喝上一壶了。若是在李自成与官军连场大战之时,突然全力给他来一记闷棍,那乐子就太大了。
“怎么样?给本将要求的钱粮,本将就给你们三年的时间,大家互不攻伐,岂不是一件美事?”
看着宋献策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着,李征心中已经有了底气,十分平静的问道。
“兹事体大,而且影响极大。这钱粮数字太过巨大,恐怕闯王那里也不好跟下面交待,根本不可行!”
宋献策当然不会替李自成当这个家,闻言立即摇头拒绝道。
“怎么不发交代,这是一笔买卖啊。你们要打开封,应该需要大量的火器助阵吧。本将听闻你们哪边火铳都已经卖到了八十万两一把,本将不是哪般的黑心商人,愿意以五十两一把的价钱卖给你们一万杆火铳,此事是一笔交易啊!”
李征显然已经盘算好了对策,一场交易掩盖双方的和谈,也算是将李自成的面子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