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征收到南下剿纺旨意之时,潞州军上下还在京畿顺德府境内,将将踏入河南彰德府。
与调兵旨意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份罪己诏,李征此时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道罪己诏,眼中充满着玩味。
不过李征却是无意这会儿便开赴安徽,他率领的潞州军此时已经征战半年,不仅伤亡惨重,更是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对这个朝廷完全失去了希望。
登莱总兵率兵勤王,兵马出山东便即哗变,总兵王国用自刎谢国,朝堂之上对于这事,竟然没有丝毫的表示,甚至连事后的哀荣也没樱
陕西兵跨越上千里赴援,却是在半路被赶回驻地,这种对于武夫的苛刻,委实令人心寒。
而且这次李征获得一个男爵,这也让潞州军上下普遍有极大的怨言,半年来,他们杀敌无数,可以大半战功都是他们拼杀而来,却是被列功二等,完全边缘化。
至于斩首赏银,朝廷上下,更是没有一人哪怕提那么一提。虽然李征知道这是大明极赌财政情况导致,这么多的斩首银子,朝廷根本拿不出来。
但下面的兵却是根本不考虑这些,他们所见所闻,都是朝廷不断的加赋加饷,税收一年比一年高,收了这么多的银子,却是如此吝啬,不愿拿出丝毫犒劳有功将士,这完全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尤其是在京畿城下,那三的酒席,更是令士兵们完全不能接受。
依靠着朝廷赏下来的酒肉,竟然每人每分不到一块肉,酒更是少的只够舔一舔,更气饶是,这酒竟然还是兑了过量的水,喝起来根本就没有酒味!
若非自家将军自掏腰包,采购了大量的酒肉粮食,他们这个年估计会过的极为凄凉。
在打击明军士气这方面,大明朝廷做的一点也不比建奴差,原本是辉煌大胜,期望着入京夸功受赏的官军们,回程之时,士气基本上已经跌进了裤裆。
原本十的路程,潞州军竟然走了半个月,依旧还在京畿范围内徘徊。
眼下唯一支撑着官兵们赶路的期望,也许只有老婆孩子热坑头了,但此时收到朝廷又一次调兵东进的命令,潞州军上下几乎炸开了锅。
群情汹涌之下,甚至眼看就要一场哗变就要发生。
好在李征并没有令他们失望,丝毫没有按照朝廷旨意行进的意思,依旧每日间向着山西方面不断的前进着。
李征之所以不理会圣旨,并非觉得自己如今已经与大明朝抗衡的实力,而是他觉得各路明军估计大多都会拖延不前。
毕竟就算最忠心于大明的卢象升的雄军,在归程之时也是屡屡闹事,若非卢象升一直与雄军同甘共苦,估计雄军一哄而散都有可能。
至于山西的虎大威部,则更是不用多想了。这次建奴入寇,就属他们的损失最大,本就满腹怨言,再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后,士气已经低迷的无法形成建制,每日间都有众多的士兵掉队而不归。
陕西兵虽然李征没有见着,但是李征觉得受到这种羞辱,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更不用,本就民风彪悍,生便是战兵的陕西凉娃了。
如今洪承畴估计早就焦头烂额了吧,能够弹压住军队,已经算是他极有本事了。
进入河南府,也许是靠近故乡的缘故,潞州军的行进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只是两日工夫,便即越过狭窄的彰德府,进入潞州府境内。
不同于处处荒芜的河南府,只是山脉之隔潞州府却是一片的歌舞升平。
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商队、商贩不绝于路,虽然大部分百姓衣着依旧破旧,但是孩童们大多都着上了新衣。
道路上的行人与河南也完全不同,河南地界偶尔看到一两个行人,见到大军行进的场面后,便即飞一般的远远逃散开去。
但潞州府内的行人则是十分兴奋的徒路边,将大路让开,很多人还对着军队不断的欢呼。
至于送食物的,更是不绝于道。
在一声声纯朴的欢呼声潮中,原本无精打采的潞州军上下,突然焕发了精神,个个昂首挺胸的从夹道欢呼的人群中穿行而过,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过平顺,进壶关。
数日之后,潞州军终于来到潞州府府城长治城。
城外大营中,在军官们一声声解散放假十日的命令声中,无数官兵欢呼雀跃,化做无数细流,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之郑
在目送着士兵们离去后,李征带着数十个亲兵,飞马而入长治城。
不知不觉间,从湖广到大同,再到京畿,一年的时间,李征几乎全部出征在外,如今他迫切的想要在家安歇几。
他在崇祯七年四月征战湖广之时,儿子才刚刚学会蹒跚行走,偶尔还能奶声奶气的喝一声爹爹。
这一晃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大了一些。
一路飞奔回府,刚刚行到后院,一个虎头虎脑的家伙便猛的从里面窜了出来。
家伙一身厚厚的棉袄,如同一个圆滚滚的皮球,猛的撞到了李征身上。
李征一愣之间,家伙却是被反作用力推的一个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看家伙就要继续向后倒去,李征眼急手快,急忙一把拉住,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家伙突然被一群全身披甲的人抓着,看着眼前这些一脸风尘仆仆,眼神凌厉的大人,顿时吓的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祖宗,你慢点跑,摔着哪里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在家伙刚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