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军伤兵营。,
伤兵营位于中军大帐不远处,是除了中军大帐之外防卫最严密的地方。
进入营内,一股草药味便扑面而来。
这一仗,潞州军的伤亡并不大,阵亡五十余人,重伤近百。
不过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外科手术的时代,重伤基本上都等同于阵亡。
虽然潞州军已经开始普及外伤处理的卫生流程,但能不能挺过去,依旧还是需要伤员自己的身体素质以及个人的意志力。
“安心养伤,万事有我!”
李征沉默的从一个个伤员身边经过,轻轻拍拍他们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场面话,而是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多谢将军!”
众多伤员都开始挣扎着起身,想要对李征行礼。
相比于这个时代官员的信用,这几个字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因为出自李征之口,那就一定会被执行。
不过这个企图明显不可能被成行,就被李征示意医护兵给制止住了。
这些淳朴的子弟兵,他们要求的并不高,李征给的只是些许的补偿,已经令他们十分感激。
但李征却无法承受他们的礼敬,心中不能坦然。
这些士兵跟随着他,不远千里来到湖广。不是为了保护家也没有其他官军客军作战双饷的标配,但他们却没有什么怨言,一路追随来此。
这些人大多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在后世也许还没有完成学业。但如今,他们却是在死亡线上挣扎着,而李征能够做的,却并不多。
李征来到一个已经有些迷离的士兵面前,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这人的模样,就已经知道他时间不多了。,
“本将是李征。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李征沉默了一下,尝试着问了一声。
“将军你是李副将吗?”
听到李征这个名字,这个原本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士兵,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艰难的问道。
“是我!”
李征抓着对方不断摸索的手,沉声答道。
“嘿嘿!娘,你看到了么,将军来看俺了!来看俺了!俺出息了!”这个小兵笑着,嘴里不断冒出血沫子,神情却极是亢奋,“小的只怕是不成了,不过也没有啥不甘的,俺今日杀了四个流寇,已经够本了!够本了!”
“将军,俺真的会有三十亩地么?还会有三十两银子给俺娘和媳妇么?要真有的话,那两个小子,俺是放,放,放,心了”
这个小兵笑着笑着,口中开始呢喃着,眼睛越瞪越大,却是越来越无神。
“会的,本将保证,没有人能够少你一分一毫”
李征神情默然,默默的将小兵的眼睛合上,认真的回答道,似乎这个小兵还活着一样。
李征沉默着,将原本盖在小兵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将其头部完全盖了进去,眼睛酸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好活下去,老子可不想你们养妻儿,是男人的自己去养!只要你们活着,哪怕就是残了,老子也要地给地,要钱给钱!”
李征环视着所有伤员,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呐喊咆哮着说道。
伤员们听在耳中,却都是无声的流着泪。他们这些人都是社会的底层,之前根本无人在意他们,甚至大人物都没人把他们当人看。
也只有在潞州军中,他们才能感受到自己做为人的尊严,无论是军中还是休假回到家中,处处都能感受到众人的尊敬。
这一切都是李征带来的,所有的改变都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们的最高统帅,又是他们举家的恩人,更是给予一切尊重的开始之人。
“嘿嘿!将军,俺会挺过去的!俺的家人俺自己照顾!到时俺要是当了将军呃,小的是说”
一片沉默之中,一个性格比较跳脱的家伙打破沉默,但说上两句话,便发觉有些不妥,想圆回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顿时脸孔弊的有些发红。
“有想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有这想法不丢人,更值得表扬!本将也是从一小兵到现在的,没什么不可说的!”
李征当然不会责怪一个小兵竟然有当将军的想法,反而夸奖道。
“军中升迁道路并没有堵住,你们敢拼命,已经有了当将军的资格。遇战敢前,自然有战功在身,只要一步步向前,将军并不是梦!”
“当然,所有的前提是建立在你能活下来的基础上。战场上刀n无眼,运气占一部分。”
“但运气不可能时时都有,最重要的还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你够快,够准,你能在敌人击中你之前先一步解决他,你自己自然就安全了。”
“当将军靠的不仅仅是胆大够强,还需要心细,知道如何审势度事”
在李征给伤员们打气画大饼之时,主力已经进入汉中的高迎祥部,也开始了他们的个人秀。
汉中府平利城是距离秦岭最近的一个县城,城小墙矮不说,而且还没有驻军,日常只有衙役维持秩序。
这种城池在打老了仗的流寇面前,根本连麻烦都算不上。万余流寇几乎只是一个突袭,便拿下了兵力极度空虚的平利城。
这种小城虽但汉中府向来就是产粮大府,城内的物资并不少,但流寇们却是十分熟悉的端掉高门大户,大肆拷问物资储存之地,刮地三尺之下,终于得到了流寇们急需的粮草补给。
将城池掳掠一空后,流寇倒没有肆虐普通百姓,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