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九月十七,泽州城外。
潞州营的骑兵来的十分突然,仿佛一直就潜伏在城外一般。
刚刚在泽州城肆虐过一遍,自我感觉极为膨胀的乱军,直接被打了一记极为沉重的闷棍。
数百在外面掳掠的乱军,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被数百闪烁着寒光的马刀砍成了满地碎块。
寥寥无几的幸存者得以逃入城中,但均被吓破了胆。
如今的潞州营骑兵已经变得更加可怕了,之前与高闯之间激烈的战斗,极大的提升了他们的作战能力。
在战斗中的提升效果远远强于训练场,虽然那场战斗损失惨重,但能够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无一例外都是精英。
无论作战意见还是作战技巧,都得到了大速度的提升。通过他们作为骨干,扩编出来的五百骑兵,战斗力远远强于之前的三百骑。
这一次遭遇战,乱军一没有严密的阵势,二没有任何的警觉,直接就被骑兵冲散,任何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当骑兵耀武扬威在城下之时,城头上一片死寂。
不等乱军反应过来,从东、西、北三面,都出现了潞州营的大军。
数千大军旗帜森严,动作如一,天地间只有数千人整齐踏步时产生的轰轰声响。
在一杆丈八大旗下,李征一身戎装,按剑坐于马上,目光冷咧的盯着泽州城。
在他旁边,谢文举一脸的怨毒,恶狠狠的盯着泽州城头。
这一次泽州动乱,他损失极为惨重,因为着急着逃命。这段时间搜刮来的钱粮器物,几乎全部丢失一空。
这番即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双重损失让他对于城内的乱兵,那简单是恨之入骨。
甚至他身边这个余行则,他也是恨不得咬上两口。若非这厮非得折腾这狗屁新兵营,又哪里会出这种事情?
在谢文举旁边,余行则神色却是十分复杂,看向泽州城头眼中闪烁着种种难明情绪,失落,痛恨,还有些许的万念俱灰。
这一次他明白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乱兵倡乱之初,他还试图弹压一二,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注定只能是无用功,不得已只能带着亲卫逃离出城,将城池拱手相让。
最可气的是,他连找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李征不用说了,这新兵营本就是为了牵制李征弄出来的,如今事情搞砸了,李征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品德高尚了。
至于请李征说说好话,他余行则自己就开不了这个口。
而另一位镇守太监,好吧,只看这厮每次见了自己就一副生死之仇的模样,自己不被他咬死,已经是祖宗积福了。
地方的缙绅们原本也是一个门路,但泽州府被乱兵拿下,缙绅们十不存一,幸存的人都咬着牙准备对他下死手呢,哪里还能有什么好。
这一次完全是众叛亲离,在各方面群起而攻的情况下,别说脱罪了。能得一个去职致仁已经是天大之幸了,若是碰上皇帝心情不好,直接剁了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余大人,监军大人,平叛大军已经就位,还请两位大人下令!”眼见军队已经基本到达攻击位置,李征向两人拱了拱手,正色说道。
“还等什么!立即攻城,将这些万恶的逆贼全部灭个干净!”
不得余行则说话,谢文举便尖着嗓子大喝道。
说完似乎觉得不合规矩,阴测测的看一眼余行则,皮笑肉不笑的道,“余大人,你意下如何?”
“本官没有意见,这等残民之贼,死之何惜?”
余行则面无表情,十分僵硬的说道。
“遵命!”
李征略略躬身,直接向身后一挥手。
数骑飞马而出,大喇喇的直冲泽州城,丝毫没将城头上弯经搭箭的乱军放在眼中。
“山西南路镇守副将李征有令!”
“限尔等一柱香内出城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嚣张已极的话语,再配合桀骜不训的骑兵。城头的乱军心中的感觉是恨不得脱下自己的码大鞋,将对方按在地上,狠狠的抽对方的脸庞,直抽得对方口吐白沫为止。
但这也只能是一个想法罢了,人的名,树的影。
尤其是他们这些一直听闻李征威名的乱军,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心思,甚至有些握弓的手都开始不停的颤抖。
“我们投降后,将军能保证我们的性命么?”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城头还是有人大声问道。
“你们没有资格跟我家将军谈条件,要么降,要么战!”
城下的骑兵态度极为强硬,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们还有半柱香时间!”
见城头半晌毫无反应,下面的骑兵立即冷冰冰的提醒道。
但是城头还是毫无反应,所有人都在天人交战,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乱军之所以是乱军,是因为他们只是因事而起的一群抱团取暖之众,根本没有足够威信的人统领全军。
战事顺利之时,自然一切都好。
但一旦遇到无法克服的状况,譬如现在面对强悍到已经高高蔑视于他们的李征,这些人一盘散水的实质便暴露无疑。
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做出决定,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出头鸟,因此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时间到!各位战场见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城头上的人开始心中侥幸之时,城下的骑兵却是突然拉转马头。
“恭祝各位一个时辰后还能这般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