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征极低的田佃影响,他们自家的田地上,佃户数量已经有些不足了,如今基本上都是家生的老佃户在支撑着,对荒地有心无力。
但如今这些荒地已经被开垦了出来,他们的想法便开始多了起来。虽然没有足够的佃户开垦田地,但不表示他们不想着先拿下,留给子孙后代。
正因为这些人在背后支持和怂恿,小吏们才敢于团结起来,与知府刚这一波正面。
他们之所以能够勾搭在一起,也正是利益关系。
小吏们通过拉高赋税数量从中大赚一笔,逼的普通百姓为了赋税只能卖田交赋。
这些缙绅可以以极低的价格得到土地,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唯一受损的百姓,那是什么东西,敢作乱自有官军去镇压。
李征虽然之前因为低田佃,而被这些缙绅恨的牙痒痒,但对于潞州军的战力,他们却是相信的。
因此他们根本不怕有人闹事,反正会有人来擦屁股的。
李征是正常人,除了给生活尚不能处理的年幼儿子擦屁股外,还没有给外人擦屁股这个爱好。
尤其是这种给别人擦屁股,别人还一副看你二百五的混帐家伙们。
不过始终的防备还是需要的,而且该如何从中猎取好处才是李征应该第一位考虑之事。
毕竟自己也得给儿子挣奶粉钱,不能这般坐吃山空。
……
在李征那边还在详细读着情报之时,泽州那边已经开始有些火药味了。
在知府衙门数次干涉却毫无进展之下,收税的小吏们却是铁了心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并不是每个文官都会有余行则的考量,甚至可以说。
在这个时代,余行则这种稍微给百姓让利的官员,才是这个时代的另类存在。
小吏收税时多收杂税,肆意提高赋税数量,各地官员并非瞎子,不会看不出来,但是肯阻拦着万中无一。
其中原因也很现实,因为所有的收入都不会少了他们的一份。
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这可并非说说而已。
小吏们担着骂名,县官却是拿着钱粮的大头,这种惬意之事试问谁不愿意去干?
因此,虽然知府衙门三令五申要求各地不得多收取赋税,但是又有谁会在乎?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而且这年头谁还没点黑材料?
真的逼的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拼一番背后的人脉呗。
因此赋税还是在各级县令手中,强硬的开始推行起来。
崇祯五年九月初三,阳城打响强硬收赋的第一枪。
所有头铁的官军家属,基本上都被打的满头大包。面对着百多名衙役和帮闲,散户的力量明显差了许多,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闹事的被打个半死,扔进大牢。
其家直接被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破门而入,将所有的粮食和银两全部搜刮一空。
杀鸡儆猴的举措十分的有效果,最头铁的十几户人人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后,大部分观望的百姓便十分老实的拿出自家的产出,战战兢兢的等待命运的摆布。
见到下面的百姓再不敢与自己叫板,收税的小吏便开始膨胀起来了。
许多人已经不在满足于之前已经设定好的红线,开始疯狂的死亡边缘试探着。
比如踢斗也是一门技术活,经验丰富的踢斗者,可以踢出任意自己想要的斤数。
原本只是一脚踢掉十斤粮食的家伙们,在小吏们的暗示下,开始变得越发嚣张起来。
这些踢出来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多出来的利益,与各个踢斗人的利害息息相关。
心软的或许只会稍稍踢的十斤余斤,但大多数踢斗人已经被磨炼的心黑如铁了,一脚踢掉半斗也是稀松平常。
被踢掉的米粮,自然是需要百姓再次补上的,这样一来,原本要收取的亩均四斗,一下子就变成了亩均八斗!
亩均八斗,这对于开荒田地来说,是一个要命的数字了。
荒田第一年的收成,甚至连八斗都不一定有!这般辛苦一年,产出全部交了赋税却依旧不够,还需要自己再掏腰包补贴上去,是个人都忍不下这口气。
但在如狼似虎的衙役面前,他们却不得不忍。因为忍不了的,已经进了牢房,遍体鳞伤的也不知道还能再挺个几天。
这还是有子弟在军中的家属,对于治下的自耕家,这些人的态度就更加直接了当,完全没有任何的遮掩。
今年的秋赋,直接比夏赋多了一倍,甚至某些不老实的家伙,他们的赋税可能高达亩地四两银子之多!
这个定价已经不是在收赋了,完全就是在逼迫别人在造反和卖儿卖女之间做选择了。
在这个关头,站出来当善人的永远是当地的缙绅。
他们在人前流出鳄鱼的眼泪,他们在人前涕泪交零,不惜自碇老脸,声泪俱下的为自家地头的百姓求下了近一成的赋税减免。
然后便在无数百姓感激涕零声中,用最低的价格将百姓们的粮食和田地全部收入囊中,顺便再借出无数的高利贷子。
这一轮的报复性赋税,泽州境内的普通百姓顿时再一次掀起破产的浪潮。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是官吏与缙绅们的狂欢。
官吏获得了大量的钱粮,而缙绅们则是获得了大量便宜到几乎白捡的熟田,双方合作无间,亲如一家。
每多破产一户,官府收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