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旨意传达至洛阳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卢象升荣任内华阁大学士,加兵部尚书衔,职位更是多三省总督,升职为五省总督,更赐了一柄尚方宝剑。
朱大典则是依旧为山东巡抚,加兵部侍郎衔,赐蟒袍服。
这个恩典虽然不及卢象升,但其能力已经得到了北京认可。之所以官职不变,但明显可以看的出来,其在山东任期满了之后,入京进入中枢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与卢象升与朱大典感恩戴德不同,武将方面却是有些压抑,虽然叩谢皇恩时不敢表现出来,但只看个个一脸的不爽,就知道这圣旨他们是多么的抗拒了。
军功最大的虎大威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赏蜀锦十匹,银一百两。
众人中,除了全程几乎全部在打酱油的李征,对于自己所得没什么不满之外。
其他人都是对各自获得的锦一匹,银三十到八十两左右的赏赐极为腹诽。
尤其是圣旨最后,要求官军再接再励,继续向南追击流寇余孽的旨意,大多数人都是心中不服。
比如这次祖宽战场逃跑,不仅坑了山西骑兵,还直接捅了个大篓子,此时的他已经被卢象升囚禁在军营中,等待着北京的发落。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道旨意中对这家伙却是丝毫没有处理的意思,甚至连象征性的戴罪立功都没有。
立功没有赏赐,犯错没有惩罚,无论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被坑的虎大威,更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许多武将再看虎大威时,已经没有之前那种被他一人得了好处的愤慨感了,反而都是一副同情的目光送上。
这种目光对于虎大威而言,更象是啪啪的打脸。恼怒之下,看向那宣旨的太监时,眼中已经开始有些闪烁了。
虽然还没有人敢当面发作,但这种情绪却是越累积越严重。
这些人的反应都被李征看在眼中,却是根本不想去理会什么。他甚至明白大明朝廷作出这种白痴事情的原因。
不外乎祖大寿独镇锦州,不仅劳苦功高,而且还有些尾大不掉,朝廷轻易不敢动他,甚至连动他身边的人都有些投鼠忌器。
说到底,如今的大明朝廷官僚主义已经到达顶峰了,再碰上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皇帝,他们只能选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道路。
官僚主义初级阶段是只解决大问题,忽略小问题,中级阶段是有问题,将问题传球便解决问题,最终阶段便是解决不了问题,便解决提问题的人。
辽东问题就是这个解决不了的问题,明知道祖大寿在锦州已经是半事实的国中之国,但却假装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将任何提问题或解决这问题的人给解决掉。
毕竟辽东每年数百万两的粮饷,朝中与之有瓜葛的人如过江之鲫,更重要的是,若真的动了对方,让对方就此反了,这责任谁负?
李征可不想成为被解决的人,便决定自己也根本没有看到问题。
好不容易磕了半天头,送走了京里来的传旨太监,再付了比赏赐还多的多的辛苦费,大家的情绪顿时更加的失落了。
众人的失落卢象升当然看在眼中,他将众人召集起来,开门见山的道,“这次封赏,大家可能不太满意,本督明白。”
说到这里,看到众人就要开口说话,卢象升伸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道,“咱们这次并没有拿到一个流寇头目,更没有击杀甚至击伤一个高闯心腹大将,有这个结果,也不算不公。”
“虽然咱们这次斩首万余,俘虏数万,但这些只是不入流的流民罢了,当不得数。想要封赏,就得拿出朝廷看的上的东西!盔甲、马匹、流寇头目或者流寇大旗等待!”
“本督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你们任何人所获得的任何功劳,都不会被别人顶替!”
卢象升扫视众将,目光坦诚的望着大家。
众将这才从之前的失落中走了出来,再想想卢象升的话,似乎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拿的出手的军功。
那些所谓的流寇首级,实际上大半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根本无法说明什么。
人只要想开了,什么事情就都好说了。
见到众人精气神开始提升,卢象升趁热打铁道,“本督的赏赐原本是想分予诸军的,但是这毕竟圣上亲赐,无法分之于众。”
“不过本督昨夜于洛阳倒是募集不少粮饷,本督决定将这两千余两银子给予诸君。望诸君莫要以小事而受挫,尽忠于王事,立不世之功,方不枉大丈夫走这一躺世间!”
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各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末将等愧不敢当!”
虎大威第一个站了出来,其他人也是同时行礼,全都推托不从。
众人不无感慨,他们都明白所谓筹集粮饷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这是洛阳城缙绅们孝敬于卢象升的,只是被他以这个借口分予了众人。
这年头不爱财的文官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散财的文官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位,这些武将们分外不适应。
经过这么一番坐谈,原本还积存在各个武将心中的不满顿时消去了大半。
等一众人都散去后,李征却是上前一拜,道,“督师,洛阳之事已了,末将这便要请辞了。”
在这里李征觉得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继续向南追击流寇,已经不是他能帮的上忙的。
他接到的军令是救援洛阳城,受卢象升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