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此次的攻击是疯狂的,也是竭厮底里的。
数千老营组成了督战队,在后方遥遥监视,任何敢于后退者,都被无情的杀死。
所有人只能前进,不得后退半步。
进者或许九死一生,但退者却是十死无生!
无数的流寇如同一道道拍击而来的浪潮,不断的拍击在礁石上,碎成无数浪花。
然后不等浪花散尽,又是一轮浪潮涌来,连绵不绝。
乌东岭关下,流寇的尸体已经叠了一层又一层,但是流寇的冲锋势头却是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不断的冲上堡墙,又不断的被杀死当场,又滚落而下,关下的堡墙已经形成了一个缓坡,借着死人的尸首,他们完全可以当成台阶直达关上。
官军方面,有了生力军的支援,原本摇摇欲坠的阵线再一次厚实起来。
尤其是生力军是成建制的,他们组成的n阵和刀盾阵,完全可以说是流寇的噩梦。
三两个长n兵,可能会被十数个流寇乱刀砍死,但是二三十人组成的n阵,在刀盾手的配合下,却是可以轻松的将一两百的流寇杀的崩溃!
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指挥技巧,拼的完全是士兵们的个人素质。
若是在平地之上,也许流寇可以借助源源不断的攻击,活活将潞州营给拖跨拖死。
但在这城防之上,攻方不得不面对一个无解的问题,那便是攻击连续性。
他们无论如何努力,但想在火铳兵的不断阻击之下,完成毫无停滞的攻击连续性,根本是一件无法完成之事。
这就给了潞州营喘息的机会,可以前后排互换,来保证官兵体力不被耗尽。
不过整体上,还是潞州营被流寇压着打。而且因为体力消耗巨大,伤亡已经开始不断的上升着。
许久未亲上战场的李征,此时也不得不亲临战线,开始充当救火队。
哪里情况危急,哪里便是李征带着亲卫队顶上。
这一场厮杀至深夜,双方已经打的精疲力竭,却依旧是胶着状态。
眼看着虽然天黑依旧不肯放弃的流寇,李征眼中也是陷入深深的绝望,难道今日真的要被流寇压跨吗?
好不容易打退一波将要突破一处战线的流寇,李征这才有空隙看了一眼远方。
令李征绝望的是,流寇依旧没有罢兵的意思,在那遥远的黑夜中,无数的星星点点正在向着乌东岭快速而进。
那是正打着火把向前的流寇,黑夜中虽然看不到人数,但看那前后六七个不规则阵形,就知道流寇的攻击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可是自己这边呢?
虽然李征还没有统计过伤亡,但只看越来越单薄的战线,李征就明白,这里已经守无可守了。
“传我命令,高平营立即撤出战线,骑兵营组织人手运送伤员和战死兄弟们的尸首到沁水!”
高平营是下午就顶在城头上的一营兵,这么长时间战斗下来,无论身心,都基本上达到极限,必须撤下来休整了。
至于骑兵营,如今已经完全用不上他们冲阵了。因为就算战事已经白热化了,李征也没有同意他们弃马步战,因此他们的体力保存的还算完好。
“将军!末将宁战死,也决不后退!”
听到这个命令,浑身浴血,甲衣都有些破碎的徐勇当时便炸毛了,直接跑了过来,虎目含泪的嚎叫道。
高平营如今的战损已经达到三成以上了,这会儿撤退,他委实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袍泽兄弟!
“闭嘴!执行命令!”
李征显然没有功夫在这当会儿讲道理,直接下了死命令!
“各部交替后撤!近卫营断后!”
李征喘着粗气,以刀柱地,不断的战斗下,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炸开了一般。
近卫营也就是火铳营,这是李征亲领的营,也是如今体力保存最好的一营了。
不过此时的他们,已经不能再称之谓火铳营了。
一天下来高强度的战斗,许多人的火铳都已经热的发红了,根本无法装填了。
此时的他们基本上都是弃铳就刀,组成一片刀阵,列于堡墙之下,留下中间一片空道方便各营从中间奔过。
一队队的官兵交替掩护着,缓慢的从堡墙之上不断鱼贯而下,从近卫营预留的通道快速而过。
这一套预案是早就准备好的,哪个先退,哪个跟进,都事先做过安排。
只是李征唯一没想到的是,竟然会真的用上它。
不多时,堡墙上的潞州营已经一个不剩,看着一队队狼狈而过的官兵,李征的心也是不断的揪着。
这是他头一次遭遇败绩,更是第一次伤亡如此惨重。
虽然不可能全部数清,但李征却大概看的出来,从他面前过去的各营官军数量总各,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
尤其是一直顶在最前的高平营,人数更是只有寥寥的三百余人,一千人的营,已经完全被打残了。
来时的小四千兵马,一战之下,剩下的已经不到三千!
与心情低落的李征相反,完全占领乌东岭堡墙的流寇们,此时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他们没有理由不兴奋,虽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但是却是击败了之前印象中,似乎无法仰望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象学渣突然将学霸碾压于地上,用力的摩擦,那种n委实无与伦比!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无数的流寇越过堡墙,向着黑暗的前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