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毕丘手中的宝剑上也逐渐的出现了一滴滴如同鲜血一般的微小颗粒,而在颗粒之上还逐渐的向外散发着一丝丝如同黑雾一般的魔气,魔气透过剑身开始向周围发散开来,但是却被毕丘身上所拥有的护身气罩所笼罩,而被限制在了一个无法自由活动的狭窄空间当中,慢慢的蒸腾,消散,直至最终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毕丘收回宝剑,悬腰而立,随即再度单膝跪地,恳切的说道。
“让陛下受惊了,微臣之罪。”
“无妨,起来吧。”
伴随着万季安的话音落下,毕丘再度恭敬起身,而那一柄悬挂在腰间的宝剑也因为回鞘的缘故而再度变得古朴无华。
“让我看一看血月。”
万季安再度开口,这一次毕丘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解下腰间宝剑,连同剑鞘一起恭敬的递了过去,当万季安将这柄名为血月的宝剑出鞘的瞬间,万季安的手指间突然渗出了血液。
皇血落地,引得大地一阵沸腾,天地间宛如再现了那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一般,嘶声高昂,又好似那早已埋骨他乡的亡魂一样,鬼哭神嚎,而伴随着这一切的异变之态,万季安却是淡然的一笑后说道。
“老朋友,你这是在怪罪我,还是忘了我呢?”
握着手中的血月,万季安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慈祥的神色,和他一如既往的王者姿态截然不同,从毕丘的视角看来,万季安对待手中血月的态度,宛如老朋友见面一样,而对此,毕丘却是心知肚明,因为在十五年前,正是陛下当着国师的面,将他的这位老朋友亲手赠与了自己。
这十五年来,毕丘无论何时都是剑不离身,这是以自身意识温养这柄宝剑的唯一方式,也唯有此法才能得到此剑的认同,而在认主之初,毕丘也和他的陛下一样,经历过几万次一般无二的血劫。
毕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甚至他都没有去看,只是用意识在感应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而万季安不顾手中那不断喷洒和滴落的献血,慢慢的、一遍一遍的轻抚着手中的血月,感受着剑身之上的质感,也在感受着被血浸泡过后,从剑灵之中所透出的那种心意。
但在片刻后,万季安便将血月归鞘,而他手中流淌的鲜血也在归鞘的那一瞬间完全凝结,连一点伤口也不曾留下。
当万季安将血月交还给毕丘之后,他的目光中带有了一丝杀意,当毕丘也感受到这阵杀意之后却是恍若未闻,因为他很清楚,这片天地都属于他的陛下,无论任何人事物也都只能臣服于他的陛下,即便是赠予他人的宝剑,也是同样,这份杀意是身为一名皇者的本能,倘若没有了这份本能,而是有了那么一点为人、或者为王的圆滑,那他就不是陛下,也不是皇者了。。
“我们回去吧。”
这一天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万季安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明知道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可他却为何甘愿蹉跎一天的时间,将其浪费在沉思当中,没人知道。
而就在万季安和毕丘回到千军林立的战场上时,大军之前却突然间多了一个人。
毕丘见到来人,赶紧躬身,虽然因为陛下就在身侧的缘故而没有开口请安,但神态上的卑微和他见到陛下时可谓是一般无二。
来人身姿妙曼,容貌倾国倾城,那带有万千风华的双眼中似乎蕴藏了整个世界,而她的手中握着一份像是奏折一样的卷轴,站在那里,正直视着两人走来的方向。
“玄化九章见过陛下。”
国师口中说着见礼,但姿态上却半分礼让都恭敬也没有,不过万季安看到她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淡淡的一笑后说道。
“国师不是说,此战不止,便再也不来见朕了吗?”
万季安的话中透着一缕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感,仿佛甘霖天降一般,不仅仅让听者心中宽慰,也让那林立的数十万大军纾解了身体上的困乏疲劳,但这样的一句话却丝毫无法让那名叫玄化九章的国师有任何意动,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一丝为人一般的神态,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完全和周遭环境,乃至这片天地所隔绝。
“天荡之日便要来临,陛下可是准备妥当了?”
当“天荡之日”这个名词再度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的同时,反观万季安却有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受,或者应该说,十五年前,十五年后,再次听到同一个人说出同一句话的那种感受,对万季安而言并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同。
是的,她永远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无论是过去也好,是现实、未来也罢,所有被她所透露出的讯息,都无一例外成为了现实。
既然是现实,那就没什么可担心、可抱怨甚至可遗憾的了,正如同皇者所传达的那份天意一样。
而如今,当万季安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对方给自己下达的这份“最后通牒”之后,玄化九章这才说道。
“看样子,陛下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同样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的话让万季安淡淡一笑,面对她,今天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太多了,对于一名皇者来说,如果他被赋予的意义远比他赋予他人的意义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