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时候,春意就觉得心口莫名的揪痛。
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被颜落的话打断了。
“夏蝉说的对着呢。春意,你得好好儿跟她学学。”颜落起身,将白玉钗重新戴在头上:“夏蝉,差人盯着点大学士府的动静,随时与我说。”
夏蝉说的对。
活着的人,才配谈其他。
晚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隔壁的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
颜奴一家人同时中了毒,上吐下泻,好不狼狈。
尤其是他那不过将六岁的小儿子,拉倒几乎快没了气息。
若不是身边有个阆中未离开,约摸着一早就没气儿了。
这毒是颜奴差人下给颜落的。
没想到全家都中了自己下的毒,他只觉得周身冰凉,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以前只是怀疑,如今他算是可以确定了。
隔壁住着的,是个活阎王。
一张脸美的芳华无物,可是却不比其他女子一般乖顺。
在那倾城的笑容背后,竟是这样狠毒的手腕。
说到底是自己害人在先,颜奴不敢下令彻查,只能说吃坏了东西,咽下这口气。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那边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倒是没出人命,不过颜奴的那个小儿子怕是许多日都缓不过来了。
颜落熄了烛台,躺在床上,看着一室漆黑,倏然叹了口气。
大抵是没主动做过算计对手无辜家人这种事,颜落难得的做起了梦。
梦境并不混乱,又是前一世死之前的场景。
白玉钗死死钉在心口,很疼,疼的她许多话都问不出来。
这次的楚白坐在地上,搂着她,满眼的惊恐。
颜落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亲手将这白玉钗送进了自己的心口,他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临了了,还要跟她演一场深情?
他身后,是穿着一身嫁衣头戴珠翠的挽歌,带着歉疚的笑意。
她又在歉疚什么?
眼前逐渐模糊,心口的疼却更加的清晰。
颜落倏然睁大了双眼,拼命的喘息着……
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了屋里,很亮堂……
“小姐,起身了。今日那边肯定有戏看,您不是一直喜欢看热闹么?”春意带着笑,将颜落的床帐卷了起来。
颜落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拄着撑起了身子。
“什么时辰了?今儿个给我换那身最招摇的芙蓉色襦裙。”颜落故作淡定的说道。
冷不防的梦到了那些事,心里慌乱得很,也只能勉强装一装。
“成,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出来。”春意笑的满眼花开,没注意颜落额角的冷汗:“等会儿奴婢再给小姐上最艳的妆。”
今日与颜奴的这战局得拉开,都浪费了许多日都弄他玩,她也懒得再拖了。
若是不能收为已用,那便除之。
越疼越清醒……
要不是做了个梦,她还不会加快步子呢。
谁无辜呢?
她就不无辜了么?她的孩子就不无辜了么?
楚白不能杀,是天下大势……与别人何干?
春意拿了裙衫回来,抬眸便瞧见颜落眼底的血色,心中一惊,险些将东西丢了出去。
“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被妖魔附体了么?
“怎么了?”颜落敛尽了眼中的杀意,如往常一般看着春意。
春意一张小脸白着,叫人心疼。
啧啧,不过就是让自己狠了一下,倒吓坏了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