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向我招手,“卡夫卡君,请到我的左边来。”
而我如月所言,走到她的身边。
月用左手拇指按住我眉间,右手弹了几个键,停止,摇摇头。
“我没办法……用一只手弹的。怎么办?你眉间的颜色好深。”
月说完后,松开左手,左手食指微曲,轻轻敲着额头,敲了七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你的颜色变淡。”
月说话间,又敲了两下额头。
“别担心,没事的。”
“你为什么叫我别担心呢?每当清晨想到你时,心总会痛得特别厉害……”
“你却依然固执,总喜欢压抑。会压抑自己,很了不起吗?”
月站起身面对我,双手抓着裙摆。
“请问一下,你是在生气吗?”
“嗯。”
月用力点头。
“我没有了不起,你才了不起。生气时,还能这么可爱。”
“我才不可爱呢。”
“说真的,早知道你生气时这么可爱,我就该常惹你生气。”
“不可以胡说八道。生气总是不对的。”
“你终于知道生气是不对的了。”
我笑了笑。
“我又不是故意要生气的。”月红着脸,“我只是……很担心你。”
“月的琴声……给我一种非常奇妙感觉。”我轻轻地闭上双眼,“听完你刚才的演奏,我眉间的颜色一定已经被冲淡了。”
“真的吗?”
“嗯。现在我的头脑里除了月以外一片空白。”
“你又在开玩笑了。”女孩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卡夫卡君……接下来我会继续弹,你要仔细听呢。”
“这样就够了。再弹下去,你会累的。”
“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听,我会一直弹下去。我会努力的。”
“努力?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能够看到你的笑颜。”
“我不是经常会笑吗?”
说完后,我刻意再认真地笑了一下。
“你虽然经常笑,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快乐地笑。”
“快乐地笑?”
“嗯。笑本来只是表达情绪的方式,但对很多人而言,只是一种动作,与快不快乐无关。只是动作的笑,和表达情绪的笑,笑声并不一样。就像……”
月转身在钢琴上分别按了两个琴键,发出两个高低不同的音。
“同样是‘do’的音,还是会有高低音的差别。”
“嗯。”
“是不是我让你不快乐呢?”
“别胡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第一次看见你时,你的笑声好像是从高山上带着凉爽的空气传下来。”
“后来……你的笑声却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洞内传出来,我仿佛可以听到一种阴暗湿冷的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分辨出来呢?”
“可能是因为……因为……喜……喜欢吧。”
“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你’字?”
月没否认,只是低下头,用手指拨弄裙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
月似乎被这个疑问句吓到,突然站起身,背靠着钢琴。
双手手指不小心按到琴键,发出尖锐的高音。
“为什么呢?”我又问了一次。
“我不知道。”月回复平静,红了脸,摇摇头,“其实不知道,反而比较好。”
“嗯?”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所以我就没有离开你的理由。”
“那你会不会有天醒来,突然发现不喜欢我?”
“不会的。”
“为什么?”
“就像我虽然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会从东边升起,但我相信,我醒过来的每一天,太阳都不会从西边出来。”
“太阳会从东边升起,是因为地球是由西向东,逆时针方向自转。”
“嗯。”
“现在你已经知道太阳会从东边升起的原因,那你还喜欢我吗?”
“即使地球不再转动,我还是喜欢你。”
“那你呢?”月很轻声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
“才不呢。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就是因为我聪明,所以我当然知道要避免回答这种困难的问题。”
“你……”月有点气急败坏,“不公平。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别激动。”我笑了笑,“我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
“那……你真的喜欢我?”
“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地真。”
“可是我很笨呢。”
“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太会说话,会惹你生气。”
“我喜欢你。”
“可是我很粗心的,不知道怎么关心你。”
“我喜欢你。”
“可是我走路常会跌倒呢。”
“我喜……等等,走路会跌倒跟我该不该喜欢你有关吗?”
“我跌倒的样子很难看,你会不喜欢的。”
“不会的。”我笑了笑,“即使你走路跌倒,我还是喜欢你。”
“嗯。”
月低下头,再轻轻点点头。
“请你,不要再让我担心。”
“嗯。其实我也很担心你。”
“如果我们都成为彼此挂心的对象,那么我们各自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就等于分担了对方的忧虑呢?”
“嗯。我答应你。你呢?”
“我也答应你。”
“总觉得……当下的这一刻,比耶稣变水为酒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