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子如杀子……惟庸,你怎能如此糊涂……”
朱元璋一手拍在龙椅上的龙首上。
和将军随朱标面圣那天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朱元璋这几日辗转难眠。和将军这人虽平时不会说话容易得罪人,难得性子耿直,即使是与自己交恶之人受了冤枉也能不顾个人私怨敢于仗义直言,也因此与众人交往不错。其他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而一旦他犯了过错也往往求情之人比比皆是。
此番他能说出此言也定是朝廷官员对此事私下议论,看来这件事影响甚远。自己平时一再要求朝廷官员治下须政令严明,不得枉私。如今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为左丞相之过袒护。
越想越是烦闷,便命人叫郭顺来陪自己外出散心。
郭顺一见皇上上便是一脸惶恐,不敢作声。
朱元璋看着他问道:
“怎么今日跟哑巴了似的?”
却见郭顺赶紧跪倒在地。伏地叩首道:
“奴才该死,没把皇上上交待的事情办妥……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今日朕叫你来不是向你问罪的。”
郭顺一听这才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又赶紧伏在地上。
“朕说过了,起来吧,况且你们东厂之人虽说身处皇城,却终究是棣儿部下,即便是责罚也不该朕管……此番让你们协助捉拿逆贼余孽,朕是怕这让锦衣卫一闹,皇城之百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再生出什么事端……”
“还是皇上想得周祥……”
“人既没逮到,留心以后再找,今日天气甚好,朕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就你陪我去吧……”
郭顺一听这才起身。
“奴才荣幸之至自当遵从,谢皇上……皇上是换便装还是?”
朱元璋听了,哈哈一笑道:
“还是你想的仔细,快去给朕找件便装让朕换上……你也得换。”
说罢便命人拿了两件便装。
二人换了便装出宫去了。
朱元璋出了皇宫见应天城人来人往,商贾小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想着自己一心操劳,今日得见这应天城一片祥和,心中深感安慰,之前郁闷也减了不少。
只听一阵喝彩,朱元璋瞧见街边围着一群人正在看杂耍,心感好奇,带着郭顺也赶紧凑上前去。
见人群中几名赤膊大汉正在表演铁枪刺喉,只见一人手持一杆长枪抵在另一人的喉咙,另一人穿着粗布马甲赤着双拳,扎着马步乍着胳膊,一对结实有力的拳头握得嘎嘎作响。随着一声劲喝,见他牙关紧咬,脖颈上青筋条条暴起。
朱元璋瞧了一眼,对郭顺道:
“这ròu_tǐ凡胎,岂能抵挡铁器兵刃……”
话音刚落,那持枪之人大喝一声,手臂发力,随着枪身一挺,枪头在那人喉咙似乎进了半寸,周围众人一见,一阵惊呼。朱元璋看了也是心惊。
持枪之人又一声大喝,见他侧身将枪尾抵在掌心,回身之时顺势发力,那枪身猛地一弯,却见那赤手之人仍是不动,身稳如钟。再看那持枪之人将另一只手也赶紧压在持枪的手后,双臂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枪身应声折断。
围观众人惊声直呼:
“好、好、好功夫!”
说完只见那持枪之人扔下折断的长枪,拱手向众人吆喝道: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兄弟二人借此宝地为大家表演一出‘铁枪刺喉’,小小把戏,只求大家一乐,诸位要是觉得好看,看的兴起,还请在场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兄弟二人谢谢各位大爷大娘兄弟姐妹了……“
刚刚那赤着双拳扎着马步的汉子也收了马步,径直朝人群走来,仰头露出脖颈,向众人展示着走了一圈。
人们见他脖颈黝黑,颈上褶皱却是白色,喉咙中间刚才抵着枪头的地方只有微微泛红,有人忍不住在那泛红之处轻轻一摸再摸摸自己喉咙,除了汗水,也和自己没什么不同。一时惊得睁大眼睛,慌忙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扔进场中,奋力拍手叫好。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朱元璋不屑道:
升斗小民,没见过什么稀罕,这些都无非只是遮耳障目的江湖把戏罢了……
却见那仰着脖颈向众人展示之人已回到场中,那个吆喝的人将场中的赏钱捡拾完毕,揣进怀里,又高声说道:
“在下也知道这应天城卧虎藏龙,诸位也都见多识广,我兄弟二人刚才这表演或许还入不了一些看官的法眼,不过,接下来这招双枪刺喉诸位可得看仔细喽……”
说罢又提了两杆枪过来。
这下刚才摸过那汉子喉咙的人叫道:
“这不对啊,我刚刚明明摸过,这汉子和我这脖颈子一样,都是肉长的,怎么能枪头刺不进去……哦,莫非你们这长枪有问题……”
旁人一听也假装明白,众人纷纷喊到:
“把那枪拿过来让我们瞧瞧!”
“对,拿来瞧瞧……”
“别被这假把戏给骗了……”
“对,拿来!”
那持枪的汉子一见,一脸无奈,便将两枪合拿在一手,枪头扫过众人眼前,众人纷纷避让,都怕伤着自己。
“哎呀,这他娘的是真家伙!”
最先起哄那人喊了一声,只见他空着双手,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双手。
这人提起双手,似乎手上捏着东西。他旁边人一看,惊呼道:
“哎呀,仇老大,你这是不想活了?”
“啊,啊?滚你的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