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要等好些年。”
“你先回去,有事我会让人唤你。”
“你可要抓紧,过几日,我可要回延安府了。”
等阮小二走了,郝随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心说:差点让这小子坏事。
而童贯也琢磨出味来了,虚惊一场。但同时他在心头警戒自己,说什么以后跟李逵身边的人少打交道,受不了这份气。
“童老弟,让你见笑了。”
“不碍事。”
当只有他们两个官宦一起说话的时候,场面还是挺和谐的。
童贯斟酌道:“如今边疆战事以起,我琢磨不透到底是蔡京的故意为止,还是意外。这其中的关系要是闹不明白,你我就被动了。”
“怕就怕,蔡氏兄弟已经沆瀣一气,早有了默契。一个在朝堂上,一个在秦凤路,真要是有了风吹草动,咱家多半要扛不住。”童贯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沮丧。蔡卞的地位,可不是他想要搬倒就能搬倒的,这在朝堂上也是一尊大神。
郝随忧心不已,忍不住踱步,突然停下来回头问童贯:“你是说蔡京早就有所准备?”
“这我不知道,但动手这么快,肯定不正常。”童贯也没心思再和郝随商量。毕竟,郝随虽然在皇帝身边很多年,可是论手段和才智,根本就无法和科举进士出身的蔡京相提并论。就连他,也比不过。
童贯刚刚背刺了蔡京一刀,蔡京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要是发现了不对劲,肯定会有反制的手段。战争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一旦战事起来,蔡京作为秦凤路经略使,为了稳定边境,朝廷对他的调查就要停止。他是贩马,挪用了府库,但这些账目在战争中就能被填上。
要是运作好一点的话,根本就找不出痕迹。
即便秦凤路的武将对蔡京不满,但他会在乎吗?武将告文官,这是找死!
蔡京当年在神宗皇帝病危的时候,跟在蔡确身后,可是连宰相王珪都敢刺杀的狠角色。
要不是王珪怂了,蔡京的奸臣之路将提前二十年。
而且,蔡京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要收复河湟之地,他身上的嫌疑不仅能洗清,还将是朝廷的有功之臣。不同于李逵在西夏搅和的天翻地覆,功劳却无法上报,这不符合朝廷的体面。蔡京身为秦凤路经略使,他主持收复了河湟之地,那功劳将是实打实的。
即便打输了,也不要紧。他是为国征战,本意是好的,但秦凤路官兵不靠谱,能怪他?
当然,时候肯定会有贬谪,大不了回去做知州而已,又不是没有贬谪过。
可留下个秦凤路的烂摊子,就必须要有人收拾。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他上眼药的背后黑手。他只要等待机会,将来有的是机会和对方掰手腕。
三天之后,童贯偷偷在内城的一家酒楼的包厢内饮酒,眉宇之中有种不耐烦的隐忍。
突然,敲门声起,御史黄安穿着便服,进了包间,在童贯对面坐下,自斟自饮之后,终于开口道:“对他的调查已经停止了。”
说完,黄安起身离开。
童贯蓦然,他终于发现对付一个龙图阁学士有多么棘手了。并不是他攀污告密就能将人整倒,他也在为自己之前的冲动而后悔。要是忍一忍,就好了。眼前的机会,不见得是机会。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童贯既然已经发动了,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怎么办?
这让童贯五内俱焚,就他的身份,一旦和蔡氏兄弟为敌,就等于和章惇为敌,他有什么资本和章惇这样的宰相成为敌人?
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
回到府中,义女桑红叶急匆匆的赶来,轻声对童贯道:“义父,刚才章相府邸有人来请义父,不知何事?”
童贯猛然一惊,随后挺拔的后背都佝偻了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