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几天,宰相像是知道了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派了刑管家来叫她。
刑管家在青离的院子门口,正准备进院子里,看见了里头凳子上坐着的青离。
如今院子里的凳子已经不再暴露在太阳底下,围着那凳子,青离种满了花树。
有时候宰相来找她喝酒,二人就在这树底下。遇见个阳光灿烂日子,那树上的梨花瓣被阳光照的反光,倒也别有情调。
于是当刑管家看见她的时候,瞬间便忘记了那是和他一起生活在一个府里整整十年的男子。她头发散在身后,穿着白衣,身上似是有白光,宛若一个仙人。
他时至今日,才猛然想起,原来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是一身白光。
时间一晃,竟这么多年了。
府里众人长大的长大,苍老的苍老,离开的离开,还有府里的新人。唯独她,似乎和来的时候一个样,十年了,一点没变。
他理了理袍子,走上前行礼:“老爷喊你。”
青离听见他站在门口的动静便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看着他慢慢地走近,走到她的面前,神色局促。
“我知道了。”
她微笑着扶着桌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三两步走到屋子里,将盒子里放着的酒拿出来。抱着它走到那个桌子旁边将它放了下来:“哝,抱着吧。这是我最后给刘相的礼物。”
刑管家看了一眼她。
“愣着干什么?如今只是变了个身形,竟然连我送出去的东西你也开始怀疑了?”青离挑挑眉。
刑管家没说话,抬步将那坛酒抱走。
青离跟在他身后,去的地方正是书房。
今天微风正好,青离跟在刑管家的身后笑容满面。
却也没了第一天披散着头发满身血迹进相府的忐忑。或许也是因为在相府的日子不多了,便也不在乎什么旁人的看法了,只把这最后几天,当做最后的清闲日子。
旁边的下人看她,她也不会再躲避了。
刑管家在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
刑管家听了命,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青离也进去以后,将门关上,退到了墙边。
“宰相。”
青离拱手行礼。
“先坐下吧。”
宰相拿着笔不知道到底在写些什么。他知道青离进来,也并未看她一眼,只是在忙着手里的事。
青离也不在意,自顾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盏茶,青离端起来喝了两口。手里的小扇子摇着风。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宰相终于从那文书里抬起了头。
“这两日,伤养的怎么样啊?”
因着十年过去,原本四十左右的宰相已经五十一岁。头发近乎全白,面上也爬上了皱纹。他的背比她刚来的时候,看上去要弯一些。
就连衣品……
咳咳,青离回过神来。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青离回礼。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江城里宰相府的翩翩少年郎,自是不能再纨绔多言。偏只能回到自己的本性。
“那,就聊聊你吧。”
他目光突然直射在她的身上,透着一股子严厉。
只不过,这点子严厉怎么会妨碍到青离呢。
她笑笑:“聊我做什么?”
“你毕竟在我府里做了十年下士,这十年,你容貌未变,也并未给我的府里带来些动荡,可我若真是信你不争不抢而只是在我府里借宿十年,这也说不通啊。而且,你又什么都知道。若是男子身份,我或许不会起疑,可你那日回来,却是个姑娘。一个姑娘,懂这么多东西,这么多年,不求好的姻缘,不求好的官途。”
“你只告诉我说有一个朋友将要上朝,可是后面我问起你是谁,你又讳莫如深。这么多年也并未见你将他带至府上。我也不知是为何?”
“你究竟到我府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离听见他问她如此之多的问题,倒也不慌。
他不过是将自己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如今青离可选择回答,也可选择不答。
只是这十年养育,自己若是再不知进退,回避问题,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因而,说明解释还是要的,只不过可以挑着来。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本是来相府寄宿。做一个门客或是老师便好。这十年受尽宰相的好处,是我的荣幸。”
“宰相不如说说想问些什么。如此,我也好回答,不过有些可能就回答不了了。比如,我从哪里来。”
青离说的巧妙。她抬头喝了一口茶,面上平静。
“如果不让我问你从哪里来,那至少,能知道你是谁吧?总不能,名字也叫青城吧?”
是谁?
“鄙人,确实不叫青城。我原名叫青离。”
“那为何来我相府?”
“我有一徒弟,名唤东邪。我说的有一朋友会入朝堂,说的就是他。”
“可为何你不去找他,却要躲起来?”
青离沉默了半晌:“为了历练。”
“可,若是历练……”
“我知道宰相想问什么,这些年我时不时出去,就是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我之前教了他为官之道,后面,只需要看着他完成就好。”
“为何把他送到江城?”
“江城是国家的都城,也是皇城脚下。这里离做官更近,也会给他提供更多的机会。”
“他在哪儿,是谁?”
青离停顿了一下。
虽然她将要离去,但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