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帅帐之中,此刻只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人坐于首位。
此人身材高壮,腰大十围,眼如铜铃,满脸横肉。
这人手中看着一封信,越看下去,脸上的欣喜之色就越浓。
“哈哈,天助我也!不枉老夫十余年来,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如今终得回报矣!”
他下首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儒士,开口问了起来。
“岳丈大人何事如此高兴?半年前接掌皇甫嵩兵权之时,也不曾见您如此欢喜啊。”
那人看了一眼儒士,笑道:“哈哈,文优贤婿,你且猜猜,此信是何人所书,其中内容又是如何?”
儒士捻着山羊胡,低眉思虑片刻,随后笑了起来。
“莫不是袁公从洛阳发来的书信?所提的,当是招岳丈带兵相助袁氏吧?”
“哈哈哈,知我者,贤婿也!”
那大将仰头狂笑,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起来。
“不错,老夫这些年,对袁老匹夫惟命是从,可谓受尽羞辱,如今蛰伏十余载,这机会,终于来了!先帝驾崩,何进和袁隗托孤辅政,袁隗收买了何进门下几个幕僚,让他们向何进提议招我大军进京诛杀宦官,以定朝纲!”
山羊胡男子大喜:“太好了!只要我等进了洛阳,届时朝廷也就掌握在了岳丈的手中,到时候何进也好,袁隗也罢,还不是统统都得臣服在岳丈您的脚下么?”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执掌凉州平叛大军的董卓,以及他的女婿李儒。
董卓捋着胡子,反复看着这封信,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绝世美女一般。
“此事能成功,还多亏了贤婿啊。当初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建议老夫暗中投靠袁氏,伺机东山再起,老夫岂有今日?待进了洛阳之后,贤婿当属头功啊。”
李儒连道不敢:“此皆岳丈之功,小婿不过尺寸之劳罢了。那袁氏自视甚高,一向自诩天下名门之首,德薄而心高,岂能忍受被几个宦官阉贼屡屡打压而视若无睹?要想反击,则必要拉拢掌握兵权之人,偏偏皇甫嵩、卢植等人一向与他们不对付,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想要收服一批军中武将做门人,为其效力。如今他们志得意满,自以为计划将成,嘿嘿,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一番话,说得董卓是心花怒放。
“好,好啊!吾有贤婿,夫复何求!这半年来,老夫拉拢了诸多羌人部落头领,又在陇西老家暗中招兵买马,老夫大军,名义上不过五六万人,实则已经有十万之众,只要进了洛阳,夺取禁军、御林军的掌控权,届时老夫之势,天下谁能抗衡,哈哈!”
帅帐之中,狂笑之声,经久不息……
在洛阳城中,皇宫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府邸,正是大将军何进的府邸。
值此深夜之时,议事厅之中,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争论之声传出。
许久之后,一个人影夺门而出。此人身着铠甲,虽是身材不过七尺有余,然眉目之间,颇有英武之色,只是此刻却是一脸怒容。
他忿忿说了一句:“乱天下者,必何进也!”
随后,便甩袖离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骑,怀揣一卷文书,从何府疾驰而出,向西奔去。
一时间,天下局势,进入一种微妙之境,袁氏、何进、宦官、董卓、刘赫,任一方都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数日之后,两名信使,疾驰入阴馆城,两封信分别送入了太守府赵忠的手上,以及军营中的崔钧手上。
刘赫刚刚被赵忠传回了太守府,就看见这个阉贼是满脸春风得意,见到刘赫一进门,马上便主动迎了上来。
“刘太守,天助我也,大喜,大喜啊!”
刘赫一脸纳闷,问道:“何喜之有?”
赵忠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
刘赫说道:“中常侍放心,门口没人,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赵忠松了一口气,凑到了刘赫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懿旨已然到手,非但如此,不久前,太皇太后被下旨放回原籍老家归养,结果很快就崩于祖宅之中……”
“什么,怎会如此?”刘赫一脸震惊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位董太皇太后,是明目张胆与何进等人作对,于是就被何进借新皇圣旨之名,说她本为藩王妃子,不便久居宫中。刚刚把她送回河间老家之后,也不知是被赐了毒酒,还是自己忧惧过度,总之没多久就死了。
赵忠提起这位他曾经陪着笑脸侍奉了几十年的太后的死,不但没有半点哀伤,反而是满脸喜悦。
“嘿嘿,不论太皇太后是因何而死,如今有她老人家懿旨在手,我等大可将此罪名栽到何进兄妹的头上,就说他们谋害国母,如此不忠不孝的罪名,再加上一份懿旨,一份遗诏,纵然是将他兄妹凌迟处死,那也是名正言顺,合乎国法。”
刘赫看着这个眼毛精光,一脸惊喜难耐的赵忠,心中却是对这毫无人情的冷血太监忍不住汗毛直立。
不过他脸上却依然强行装出了惊喜之色。
“如此当真大妙啊。谋害太皇太后,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何进且不说,那袁隗同为辅政大臣,说他不曾参与,那说出去也没人信,此番正当一举除贼!”
刘赫信心满满地看着赵忠,问道:“不知诸位中常侍,要求刘某何日举兵?”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已是激动难耐,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
想想自己数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