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奇的事情里,单从结果来看,你们借着鯥鱼的卵这样一个虚构的事物,最终是声张了正义。”风标道,“然而在我们当前的所见里,这个鯥鱼被制成了这样一张古琴,其上阴气密布,显然不是善类。想象远远不及现实这般残忍啊。
“这样阴气的邪祟之物,君子或多是感而化之,而颠覆君子其道,就有以恶制恶的手段,就像老骨当初的遭遇一样。老骨不是君子,但他也没有污了正义的名声。我们当前也是如此,我们不做感化,我们要以雷霆,将它审判摧毁。”
“这件事情起恰好就得祁骜来做了。”丹歌笑道,“祁骜弹得越是不成五音,则对于这一张阴邪古琴的摧残就是越重,而这古琴的最终下场我们也可以预见,它必定会像刚才的吉礼祭台的牌位一样,落得个四分五裂,光华失却。”
子规道:“看来,即便这里的设计者设计的关卡都是颠覆君子之道的,但他尚有着自己的坚持,他任然坚持着正义。颠覆君子之道做的事情,也都是维护正义,摧毁邪恶的,或许设计者认为,对待邪恶,毋需遵从君子之道吧。”
“无论如何,我们虽然违逆着君子之道,妄动、徒语、苟求、虚行,但我们最终做下的事情,却不算昧着良心。做就是了!”风和说着,朝祁骜示意可以开始演奏了,然后他是头一个转身,朝远方避去。
丹歌虽然紧随其后,确实以君子之道谴责向了风和,“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你这可是会伤害到祁骜的!”
“哼。”风和轻哼一声,扭头望去,风标天子子规也紧紧跟来了,“我们彼此彼此!”而这五个人还没有走得很远,后面一声凄厉的弦音就追来了,“崩!”这一声弦音里听不道任何曲乐声音,众人评断之下,甚至不能发觉祁骜这弹得到底是哪一根弦。
丹歌有些伤悲,“而无论哪一根,便是阴邪鯥鱼的筋,它也受苦了!”这阴邪将要承受的死法,可算是相当凄惨,让嫉恶如仇的众人,也有了同情之意。
然而很快他们就同情不起别旁人来,紧随那一声崩裂的弦音之后,便是无数随便拨动琴弦传来的噪音,而这些噪音但凡稍加谱奏,都不会很难听,但祁骜显然卯尽全力,最终还是堪堪错过了。
传来的这声音仿佛是裂断的铜铙,再兼之刺针划过玻璃、泡沫相互摩擦、春天暗夜里的猫叫、疾行列车猝然急停、粉笔蹭过黑板、自行车紧紧的刹车声音,这些连环而来,让丹歌等人浑身上下满是鸡皮疙瘩,搓也搓不下去。
他们转而同情自己了,他们到底曾经犯过怎样的罪恶,要聆听这让人致死的声音。而重点是,这还是祁骜费尽力气谱奏出的接近音乐的声音,而如果祁骜再任性些,再忘我些,那传来的声音,岂不是直接要了人命吗?!
丹歌强颜欢笑着,“待会儿我一定要探究探究,祁骜是怎么用正常的七弦琴弹奏出这样和乐音毫无相关的音色来的。”
“等你活到那时候,再说吧!”子规紧紧咬着牙,又坚持一会儿后,终于朝其他人一拱手,“我认怂,我要封闭听觉了!”
“一起一起!”见有人开头这样说,其他的人也没有再坚持下去,一个连忙封闭了自己的听觉。然而他们的生理上的反应却并没有消失,他们浑身依然满是不畅快,而他们通身的鸡皮疙瘩,也完全没有消散的意思。
现在众人懂了,为什么祁骜的乐音如此强力,这原来是直击魂魄的声音啊!换句话来说,这也是弹琴的一个极高的境界了!虽然是相对于仙音的另外一个极端,这鬼哭狼嚎里,便是仙神恐也难以承受吧!
众人环视四周,四君子啊,梅、兰、竹、菊,现在它们也完全放下它们的君子气节了。这些花儿草儿紧贴在地面上,它们恨不能和自己的根掉个个儿,隔绝了这致死的音乐。
相对于众人,显然那古琴的琴弦琴身本身对于这致死的音乐具有更大的耐受性,但它们的耐受依然是有限度的,尤其在祁骜越弹越来劲儿,越弹越上瘾的时候。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嘣嘣……”,七弦齐断断!琴身崩毁,整个古琴最终死在了致死的琴音里。而其绷断之音,似也感染了祁骜的指法,竟是旷古烁今得难听!而这一声传在本来封闭了听觉的丹歌等人耳中,竟是引发了他们短暂的耳鸣!
“嗡——!”众人齐齐皱眉,连连摇头,好半晌才缓解过来。而他们封闭的听觉在这耳鸣之后,自然地解开了。
风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威力,一个炼精化气境界的修行者,以其致死的绝响之音,震开了我这个炼气后程对于听觉的封闭!这太恐怖了!”
风和说着朝祁骜那边看去,之间祁骜在崩毁的古琴之后站起来,身子立也不稳,忽然一摇,“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风和抽了抽嘴角,“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伤敌又自残的威力。”
众人急忙跑了过去,风和给祁骜把脉,最终断定祁骜并无大碍。“他的情况比我们要好,到底是自己弹得曲子,承受的威力到底是要小些。”
祁骜却坐在地上苦笑,他一度自己弹得自己想哭,想吐。他叹道:“可我,今天算是意识到我对于音乐的白痴程度,到了一个怎样程度了。”
“哦?”丹歌笑问,“怎样的程度?”
“借用一句诗,叫做:‘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祁骜道,“真是空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