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响点点头,“你走吧!我想通了,你走吧!我留下你只是想一个安然的晚年,但我现在违逆了你的意思,我的晚年一定还是凄惨,你走吧!我知道你借用李代桃僵脱离了杀手组织的天狼监察,你如今又变回男儿身,形貌也有些不同,你走吧!我不会透露你的任何消息!”
王响这忽然的松口,话语中三个“你走吧”,让击征有些不敢相信,他缓缓放下了横在王响喉头的刀,没了逼迫,师父的回答会是如何呢?他再次问道:“师父,您当真?”
王响叹了一声,“当真。我之前还想蒙骗着你,告诉你我往日的恩情,可你撞破了我当年的罪行,是我杀得你无家可归,我本是出于愧疚才养育你,这还何来恩情?!你说的对,当年的廖家想脱离组织被灭族,如今这悲剧绝不该在你是身上重演。”
王响摸了摸脖子,“我现在也完全了我之前的预感,我不过受人刀横喉头威胁,并非身首分离之祸。你本无杀我之心,我待你岂该凉薄!是我老了,老了开始心忧自己的性命,又心忧自己的处境,还妄想着无疾而终。”
击征望着王响,道:“师父,容徒儿对您说一声:‘谨诺’。如果您愿意,徒儿绝对给您的妄想一个现实,给您一个无疾而终,只是您要跟我走!”
王响摇了摇头,苦笑道:“脱离杀手组织?你有条件,我可没有,我跟着你反而会害了你!”
“您就说想不想吧?”击征问道。
王响摇了摇手,“我对于天狼星盟誓的三缄其口已经根深蒂固,你的李代桃僵,破不了其中之万一!”
“您想不想?”击征执拗着问道。
王响打量了击征一眼,苦着脸,“谁不想啊?!杀手组织,最初建立的时候是用以惩恶扬善、劫富济贫的,势力旺盛之时声名远播,不下于上古沿袭下来的世家大族!可到近来的一二十年光阴里,完全利益至上,但凡小利,也趋之若鹜,生生将声名败坏一空。”
“您既想,就跟我走!”击征道。
王响摇头,朝外面的天空一指,“孩子,天狼监察,我避不过的!”
“师父,两月前,您去做什么了?”击征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两月前?”王响想了想,“我去……,我去送别了我的一位老朋友。”
击征点头,道:“师父,您别的或有不好,但有一条儿,您的命硬。你的那些老伙计,或是得病而死,或是受伤而死,唯独您,您活得好好的。”
王响摆了摆手,“师父在战场上干的是辅助的营生,给众人提提速,给众人加加力道,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大用。我一度处在后方,前方什么灾祸,都不曾侵染了我,我这才一直无恙。”
“对。”击征点点头,“您送别了那个老朋友,和您同时代加入杀手组织的,还余几人啊?”
王响盘算了一阵,然后忽然呆滞下来,“一个也没有了,就余了我。组织新晋的掌权者,也是我们的后来人呢。”
击征这般引导着,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路上。他道:“天狼心的监察因为我们向天狼星结三缄其口之礼而生。您结缄口之礼时,就是同着您同时代的人,承诺为他们保守秘密,而今同时代的人全部死绝,徒留您一人!缄口无所束缚,已经自动崩塌,天狼监察,在您身上已不复存在!”
王响未待听完,目中已经渐渐焕然神光,到击征说完,精神大振。“啪”,他狠狠地一拍手,“对!对对!天狼监察,早在我身上不复存在了!”他说着正要仰天长笑,却猛地一收敛,缩回了身子,坐在床边仰头细细思索起来:“不行不行!我再细细盘算盘算,也许算漏了哪一个人!”
丹歌在一旁瞧着,也在一直观察着王响老头。击征说要带王响走,丹歌就要好好瞧瞧这王响靠不靠得住,如果这王响不过是杀手组织埋伏在击征身边的一枚棋子,那他就不得不防。可他观察了半天,这王响听闻自己能离开杀手组织的神情不死作假,他心中虽还有些疑虑,却也信了半分。
此时的击征也坐在了床边,就挨着王响,他伸手一掏,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王响。丹歌一挑眉,悄然凑过了身子去。入目先是一个个红色的叉号,而在一个个红色叉号之前,是一个个的黑笔写就的名姓,想来这就是王响的老伙计们了。
王响扫眼一看,没有细分辨,而是扭头瞪向了击征,“你搜罗这份儿名单,花了不少心思吧?”
击征缓缓摇头,“这上面的字迹您不认得么?”
“呃……”王响端详了一会儿,“是有些熟悉,谁的字迹?”
击征打兜中抽出根笔来,朝王响一递,“您自己写写看,然后比对比对。”
王响捏住了笔,歪头眨巴着眼望向击征,“我的字迹?”
击征轻笑一声,点点头,“这是十几年近二十年前您自己写的,后面的叉号有一些是您打的,还有一些是我打的。我是否可以从此判断,您早有离开杀手组织的心思呀?如果我把这名单往上面一交……”
“啪!”王响一打击征的手,“都逃出来了你还再投回去呀?!”他扭回头来端详着自己的这份儿名单,缓缓忆起了以前的事儿,“是是是,这是我写得呀。近二十年前我就向往着离开,反倒在最近的这几年里,我四面奔波为组织赚取钱财,倒把当初的梦想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