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泛月的双眸一滞。
“嗯嗯。守城之战,他们双双战死。”谷谷悲怆落泪。
泛月深切的自责与愧疚,他垂着头不敢直面谷谷。他的父亲洛持在内是个威风八面的镇国大将军,在外却是一个冷酷无情、满手血污的刽子手,这么血腥的事实,他怎能忘记啊!
甘敬瞧着泛月脸色不好,窜上前便挥重拳向谷谷:“该死的冥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泛月眼疾手快,扯开了谷谷,倾身上前。
“少主!”甘敬想收手,却已来不及了。他的拳重重砸在了泛月脸上。泛月登时嘴唇破裂,汩汩冒血。甘敬心里咯噔一下,哆哆嗦嗦地收回了手:“少主。卑职,卑职……”
众人屏住呼吸,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月兄你没事吧?”玄鲤蹙眉盯着泛月嘴角的血迹,小心翼翼地问。
“对不起!”泛月垂着头突然说。
“月兄?!”玄鲤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泛月一遍遍说着,最后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主!”
众人已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了。
“少主您这是做什么啊?!”甘敬试图搀扶起他。
泛月却俯首在地,动也不动。
甘敬急得大喊:“少主求您快快起身。冥人肮脏卑贱,不值得您这般的!”
“把他们都给我放了!”泛月直瞪着甘敬,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利刃般锋利,直割得甘敬鲜血淋漓,浑身发抖。
“可……”甘敬面露难色。
“我说把他们放了!”泛月瞪眼厉声大喝。
甘敬被喝的一怔:“少主您……”
周围人的眼光都不善。
见状不好,玄鲤上前一把扯住泛月胸襟,强制将他提起。
“放开!”泛月红了眼睛,拼命挣扎。
玄鲤紧抓着他不放,在他耳畔低语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难道想要被族诛么?!”
泛月理智丧失,忿忿地说:“我父洛持屠戮无辜,罪孽深重。我身为他的孩儿,理所应当赎罪!”
玄鲤声嘶力竭:“你赎个狗屁罪啊!我看你是烧得太厉害,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泛月瞪着玄鲤,眼神决绝得可怕:“你再这样,信不信我跟你绝交啊!”
“绝交?”玄鲤的脸色一僵。
“给我放开!”泛月不由分说狠砸玄鲤一拳。
玄鲤被打了一趔趄,口鼻喷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扭头“泛月你……”
泛月见此理智总算恢复了些:“玄鲤,我……”
玄鲤收回泪水,走上前道:“泛月兄,你的伤寒一直未好,我这就带你去府里休息!”
“玄鲤我……”泛月看着玄鲤,一脸愧疚。
玄鲤蹙眉摇摇头,直盯着泛月的眼睛动用瞳术。
泛月只感觉到头晕晕乎乎的,困意滚滚袭来,他身子一倾向后倒去。
玄鲤赶紧扶住他,冷着脸跟甘敬命令道:“快去给少主请大夫!”
“是是!”甘敬连连答应,躬身而退,去寻大夫了。
“你这小子啊~”玄鲤瞧着昏睡过去的泛月,无奈叹了口气,旋即背起他,便大步奔进府邸。
泛月为上,安住府邸上房。待泛月迷迷糊糊醒来,幽冥已是天黑了。
“你醒了?”是玄鲤的嗓音。
“玄鲤!”泛月闻声猛坐起。
“饿了吧?”玄鲤顺手拿过桌上的一碗肉粥递过来,“给,吃点东西吧!”
泛月不由得更加愧疚,他接过肉粥不停搅着:“玄鲤。我今天做得过分了。对不起!”
玄鲤温和笑笑:“没事。别想了,都过去了。”
“我明知你是好意。可当时我就是……”泛月垂眸,握紧拳头。
玄鲤按住泛月肩膀,道:“我理解。我跟你这混小子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你太过真性情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啊?”
泛月想象着父亲洛持举起屠刀的模样,顿时吓得浑身战栗。他以前从未想过,如今身临其境,他方知父亲的残忍,简直令人发指。他实难接受。
玄鲤叹了口气:“别想了。战争就是这般残酷,鲜血和死亡是常有的事。”
泛月泪光朦胧抬起头:“他们呢?”
玄鲤自然知道泛月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立刻说:“甘敬将军已把他们遣送回家了。”
泛月眉头稍舒,又问:“那谷谷呢?”
玄鲤瞥了眼外面,道:“在外面给你煎药呢。”
泛月翻身下塌,顾不得穿鞋便奔出房去。玄鲤神情紧张,紧跟着追出。
谷谷正在凝神煎药,泛月忽地窜到跟前,顿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泛月赶紧扶起他,关切问道:“没有摔伤吧?”
谷谷盯着泛月愣神了半天,小声应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