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轻轻落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持早就知道冥西涧有驻军,一旦疏璃攻冥东涧,他肯定会料到我们这样是在‘声东击西’,所以他肯定会把兵力往西调,”义倚窗而立,正捏着下巴在沉吟,“却不知我们的‘声东击西’只不过是个幌子,我们的主力其实是在东。”
沐言似沉浸在棋局里面,他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剑眉紧蹙地看着棋盘思忖着。
义自顾自地接着说:“而冥西涧卧藏的墨龙会调到洮西落埋,到时冥西涧就成了一座空城,与此同时,达勐拿下天子涧,洛持往后再无退路,只能举兵自冥西涧退。达勐又怎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他定会再分兵追击,并且玉一击致命!”
他说着说着眼睛一亮,嘴角又扬起了好看的笑意。
“王啊,你可真是步了一手好棋啊!”
义笑着看向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沐言不禁面露钦佩之色。
沐言充耳不闻正端着下巴看着棋盘,只见他突然眼睛一亮,随即落了黑子,白子瞬间就被堵死了。他这才剑眉舒展,脸上绽露笑意。
义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说:“冥东涧需直面洛持,我知你在担心她。”
沐言的笑黯然在脸上,他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阿璃与洛持有杀父弑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她定要前去了结,我也没法制止。若是以前的我,或许还能说些什么,而现在的我……”
他说着说着眼眶不由得红了,赶忙把目光移开了。
“以她的能力除非强制动用‘绝冠天下’,否则是决不可能战胜洛持的。”
“可你也知道那‘绝冠天下’的致命之处……”
他的人颤抖的厉害,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他已不敢再说下去。
义举目望天,轻轻地说:“‘绝冠天下’杀敌十分,伤己九分。洛持功力深厚,就算一剑绝冠天下也不一定能致死,相反死的那个说不定会是她。”
沐言不由得更痛苦。
义移目向他:“所以你想要我帮你去劝劝她?”
沐言含泪望着他,点了下头。
义看着他皱了皱眉:“但她却也不一定会听我的。跟她在一起那么久,想必她的个性你是最了解的。”
他忽面露忧虑之色,望天长叹一声:“她可是块坚冰,又冷又硬啊!”
沐言霍然起身。
义皱眉看向他。
沐言定睛看着他,眼神决绝,口吻不留余地,一字字道:“你就跟她说,她若有不测,沐言愿追随她而去!”
义不禁动容,随即望天叹息了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他这样又是何苦呢。”疏璃把那缕用青绸束的发丝轻轻放在几上。
义凝视着那发丝笑:“他是太害怕失去你。虽然他已有妻室,但心里最惦念的却还是你。”
疏璃的神色黯然,幽幽地说:“他不该这样。”
义抬眼看着她,轻轻道:“你若是心里还有他,就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我的心里怎能还有他!”疏璃含泪而视,“我疏璃决不是那种女人!”
义叹了口气,把锦帕递给她:“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你这黄毛丫头那么好。”
疏璃忍着眼泪,拿过他的锦帕:“他是君,我是臣。臣为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义剑眉紧蹙:“你非去不可吗?”
疏璃泪光潋滟望向他:“难道我还能不去吗?你知道我若是接受了,于他于我代表着什么。”
义垂眸叹息:“剪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不清不楚。”
疏璃把那束发丝推到义手边:“你跟他说,让他尽管放心,在他没有统一天下之前,我疏璃是绝对不会死的!”
义看了眼发丝,又皱眉定定地看着她,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我也舍不得你这黄毛丫头死,所以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你……”疏璃皱眉看着他,不知所言。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泛月捏着那青纸鹤独坐江岸,静静看着那对戏水的鸳鸯嘴角带笑。
“想她就去找她啊。蹲在江边吹风,她可是不会主动登门的。”熟悉的嗓音在江上响起。
泛月猛回过神,慌张望向江上:“谁?!”
一人嘴角带着好看的笑意,正立在桃枝上看着他。
泛月展颜一笑:“是你!”
那人轻身落地:“我是谁?”
泛月笑着起身,看着他的脸说:“前世为尘,今生为义。”
那人脸上展露满意的笑容:“好小子。”正是义。
泛月含笑而视:“有事?”
义蓦然敛笑,表情再无玩味,蹙眉点了下头:“有事,很要命的事!”
泛月神色严峻。